夜倾城回到他与萧月影在雁山脚下的家中时已经很晚了。彼时，萧月影正站在那房顶之上，静静地吹着笛子，那是他从来没听过的曲子，却异常的好听。

清脆的笛声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苍凉。萧月影一身白衣，手执长笛，安静地站在房顶之上，眉眼间略带哀伤，身影孤寂萧索，让夜倾城忍不住心中一痛。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等他，却从她有些僵硬地的手臂中感觉到她必然已经吹了很久的笛子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萧月影放下笛子，回眸望向夜倾城，目光沉沉。他们一人站在房顶之上，一人站在院落中，一高一低，不远，却有着伸手也无法触及的距离，就如同当日他去永安城见她时一般，却又与那日不尽相同。

他不说话，她亦不开口相询，只是那般看着，目光仿佛穿越千年时光，定定地落在彼此身上，带着微微苦楚还有一丝苍凉。

良久，夜倾城足尖一点，身形一闪，便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身旁。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晕染开来，让他显得有些飘渺。她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一片梅林，沉默不语。

“什么时候走？”沉默良久之后，她终是问出了口，声音轻轻地在夜空中飘散开来，目光清清浅浅，让人猜不透她的情绪。

夜倾城沉默，有些愧疚地望着她，半响才低低地回了一句：“明日一早。”

这一次，他没有再让她随他走。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她不会真的就这样抛下成国随他去楚国。至少，现在还不会！

萧月影忍不住哑然失笑，明日一早吗？然后抬头怔怔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她却清楚地感觉到了苦涩在心中蔓延开来，那般的强烈，让她几乎把持不住，回头抱住那个人，说那么一句让他别走。

然而，她终究没有那样做。因为他们心中都很清楚，她不会为他去楚国，他亦不会为她抛开对楚国的责任而留在成国。

这是他们早就知道结局不是吗？为何，心中还会那般疼痛？让她差点忍不住就要掉下眼泪来？

一直以来，他们心照不宣地过着他们难得偷来的时光，没有纷争，没有利益冲突，他只是夜倾城，她也只是萧月影，他们只是两个相爱之人！没有那世俗的枷锁，没有那位高权重的身份。他们也对四国现在剑拔弩张的形势只字不提，只怕一提了便会忍不住跑回去主持大局。

然而，这终究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啊！他们终是逃不开那些本就属于他们的责任。

她闭了眼，脸上恢复了淡淡的表情，一如当日两人初见。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想起那首李白的诗，她低喃出声。

夜倾城心中一痛，从身后将她揽入怀中，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间，问着她身上的淡香，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惶恐。

“月影！”他叫她。

“恩。”

“月影！”听到她的回答，他却是手臂越收越紧，用力地抱着她，像是要将她嵌入骨血一般。

“恩。”她不动，任由他抱着。她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她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