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昔牙齿都咬紧了才把火憋下去,他单手抱住冬冬,另一只手拖起行李箱,声音冷漠:“好,我也有个唯一条件,以后冬冬就当没了你这个妈。”
“杜昔,冬冬的生活我写了个手册,就在行李箱外包里,你要注意她晚上有点流汗,还有她吃菌类会过敏……”
然而杜昔像什么都没听到,大步走出了铁门。
“砰”,铁门关合,那黄黄的灯光像丝线一般,被剪断在了门里。
机场。
一切来得很快,其实除了办护照和签证,杜昔大部分时间都把冬冬丢在老父家,照样喝酒混日子,只是,这一天还是到了。
“弹簧,好好踢。”领队抓着杜昔手膀,眼睛里有点潮湿,“我跟十年前同样的话,你行,你可以比哥踢得更好。”
嗓子里莫名涌起的东西让杜昔说不出话,出国停机楼长长的大楼走廊上,空荡,明亮。
队里来给杜昔送行的,只有领队。在这一个月赛季中期,明白球队已经是明日黄花的人越来越多,杜昔在队里说重要不重要,要缺了他吧,还真难赢球,至少,没谁肯像杜昔那样去打滚。于是杜昔“飞黄腾达”带来的连锁反应,居然是有点人心骚动,能踢的开始准备后路,踢得不咋样的忙着买礼物走人情。
“我又不是一定行,弄不好,再几个星期,我就夹着尾巴回来了。”杜昔看着领队,有些话不敢明说。
“你敢这样回来老子一脚把你踹出去,以后别叫我哥。”领队表情很认真,“踢球的,讲个脾气,球可以输,人可以丢。”领队手绕到杜昔身后捏住他后脖子,“这里要打直,到哪里都好,抬起头,别跟在队里一样死狗德行。”
“嗯。”杜昔点了点头,算是上飞机前最后的告别,杜昔一直不敢看老哥眼睛,心里虚的慌,而老哥的忠告拨动了杜昔心底深处某根弦,血性?这样东西对杜昔来说,太遥远了。
杜昔扭过头,眼底红了,一手拖过行李箱,飞一样“逃”往进站口。
走到飞机座位前,冬冬趴在黑人胸口,睡得很香,连小嘴角都滴着口水。
杜昔有点诧异地看着黑人,冬冬认人,从小除了妈妈、外婆其他人很难让她安稳下来,没想到交给黑人不过一小会儿,黑人就哄得服服帖帖。
“我带大过3个孩子,会7国语言。”黑人说的是中文,流利,他盯着杜昔的圆圆眼睛依然带着不满,但总还是对杜昔伸出了扇子状的大手:“霍克”。
“杜昔。”杜昔只好把手也伸了出去,大球星贵人事忙,一句万事黑人搞定就没了踪影,杜昔也没有太在意,对于杜昔来说,吴麟从来都是那么讨厌,不打照面最好。
黑人霍克热烘烘的大手握住杜昔的手,却没有松手的意思,扫描仪似的眼神在杜昔脸上滚来滚去,“朋友,自从当了吴麟经纪人,中国我来了不少次,相信我,我很了解你们。我每年都在五大洲来去发掘球员,刚才我说我会很多语言,不是要显摆,而是要告诉你,不管在哪里混饭吃,要有真本事。”
杜昔一把抽回手,没有回霍克话,闷头坐在了座位上。
你们这些傻逼,杜昔轻轻抱回女儿,心里轻蔑地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十六、七岁,还做着在欧洲发迹的少年白日梦?到了欧洲,老子都不用装,只要正常跑个跑步机,一个月不到就回来了,反正十万我是打死不会退给你们的。
去欧洲?真本事?杜昔在嘴角弯起一道弧线,这些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事杜昔由头到尾只考虑了两个问题。
第一,有白痴款爷,十万不白拿,天诛地灭。
第二,去欧洲去旅游一趟也算镀了金,年底肯定要队里加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