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杜昔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吴麟和霍克对望了一眼,摇着头会心一笑。
“要说到资本主义吧,西方资本主义有个特点。”吴麟身影宽大:“凡事都会有精密计划,并且不会在中途出幺蛾子。”这时,大树一样的阿森纳前锋看起来很深奥,有点学者味道,他转向吧台,又倒了一杯酒。
“你看肯德基、麦当劳、星巴克、沃尔玛这些抢钱机器,这些都是资本主义的产物。”吴麟一屁股坐在杜昔身边,“以前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老外这一百年总是赢,为什么我们就是落后,甚至,我们从事的足球,也老是输。”
吴麟眼光深邃,遥望向窗外远方,深思着。杜昔这时才感到,大牌前锋肩膀很宽,似乎要准备担负什么。
吴麟顿了一会,摇晃着金黄酒液,转头看着杜昔,慢慢说道:“我在人家地头学了十年,才搞明白,这叫智慧……”
“杜昔,我相信你的能力,也许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大能量。”
“有时候,人变成困兽,才能爆发,我一路,就是这么过来的。”
杜昔坐在渡海轮顶层,任由海风吹着自己。
回去布鲁日,霍克说坐船,好让杜昔自己想想清楚。
英国与比利时只隔了一个多佛海峡,两岸繁华隔海相望。杜昔看着船底翻涌的浪花,吴麟的话像一把钥匙,撬开了杜昔多年来很少思考的内心,也许,在国内那种环境下,想得越多,痛苦越多,这让杜昔长年以来习惯蒙住心眼生活。
而现在,杜昔却有很多事不得不想,不得不面对:吴麟费这么大劲折腾我,是为了什么呢?去国家队给他传球?且不说我能不能进国家队,问题是国家队对于吴麟来说,有这么重要吗?他现在一年几千万,高薪厚禄,名气也越来越大,在伦敦,这货可以说什么都不缺,却非要谋算着地球那一头,一支排在国际足联最新排名88位的球队。
为什么呢?
杜昔确实不喜欢吴麟,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有点触动自己,吴麟的眼神很直接,可又好像有许多计划没有说出来,真是个可怕的混蛋。
大球星的御用经纪人霍克就坐在下面船舱里,这次一回布鲁日,时间很紧,立马就要杜昔去色格拉布鲁日随队训练。
“你现在是一个新人,就把自己当作第一天去球队考试,你必须把自己的老球员思想都放掉,去拼一个主力位置回来,记住,不仅仅是签约,你又不是18,19,没时间浪费,吴麟和我对你的要求是,半年之内在比甲打出名堂。”
杜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崭新的欧洲香烟,手上稍一用力,撕开了锡箔封口。
“因为你的体力问题,你必须戒烟,戒酒,按照营养餐单饮食,每天定时定量健身,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这是一个对每个球员都很公平的世界,你正确的努力,不断面对挑战,才能成功。”
杜昔抽出一根金黄包边的欧洲香烟,看着上面的郁金香花纹,感受着淡淡烟草的香气,两指一弹,香烟落进了滚滚浪涛里。
公平?努力就可以公平吗?有的东西如果一开始就被摧毁,又怎么建立呢?
杜昔望着海洋,陷入了回忆:
在杜昔18岁那年,也就是国内“超级”联赛的元年,国内的足坛可谓风浪四起,硝烟弥漫,上有巨头要翻天,下面鱼虾各寻滩。
杜昔所在的球队“狂飙”也陷入了巨变,家乡资本逐渐退出球队,“狂飙”渐渐沦为北方派系的“分舵”,老一辈的黄色豪侠们,退的退,走的走,就连杜昔的偶像大哥“猎豹”也到了职业生涯晚期,挂牌,要离开故土。偏偏在这风云动荡的时候,杜昔成长迅速,三队,二队,一队,一颗土生土长的本地新星越踢越好。
那是一个初夏的下午,“猎豹”在离开球队前带着杜昔来到一家茶园,当年身披“狂飙”球服纵横华夏的大侠们依然豪气干云,正在喝茶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