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琪的婚礼举办得十分盛大,迎驾的豪车就有整整一百台,都是锃亮的新车,贴着大红的喜字。婚礼时中西结合式的,新娘先穿着婚纱与新郎先在教堂宣誓,之后再换上祖国传统的新郎新娘服与宾客去饭店吃饭。
盛家的小辈们年龄都相差不远,当年办满月酒的时候就是一两年一个,成年礼也是一两年一个,如今结婚也是一两年一个,前年是盛瓷,去年是盛瀚,今年是盛琪。而如今盛楠和盛崇,就是盛家唯二的两位没有结婚的少爷了。
盛楠的情况跟盛崇又有所不同,他已经订婚,只是按着年龄排序,盛琪之后才轮到他,只能等到明年。唯有盛崇在外头人眼里依旧是光棍一条,身边没女人,也不近女色,生意上在他手底下吃过亏的好事者,都快要编排他是不是萎了……
盛崇是有苦不能言,他是有女朋友的,盘靓条顺还会赚钱养家,之前是有所顾忌不敢提,如今感受到老爷子的态度并不那么的严苛以后,他也不由得有些意动。
约莫是老爷子的观念比较开放,盛家也差不多已经是到了富贵至极的地步,盛家第三代的嫁娶都比较随意,盛瀚和盛楠娶的虽然名义上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但是实际上财力和人脉跟盛家也不能相提并论。至于盛琪,她是典型的低嫁,唐云哲是她留学时认识的学长,虽然自己也是常春藤联盟学校毕业,三十来岁在美国华尔街拿着两百万美元的年薪,算是顶级精英,但是这点儿家底,跟盛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盛琪的婚事,盛镇川起初是不同意的,他觉得嫁娶就要门当户对,可惜盛琪说动了老爷子,于是老爷子亲自相看过唐云哲之后,觉得这小伙子还不错,盛琪自己又坚持,便行使了一票赞同权,把盛镇川的意见拍到了黄浦江里头浮都浮不起来。
盛崇不太肯定,自己是不是能和盛琪得到一样的待遇。毕竟,盛琪是女儿,盛镇川也就退让了,觉得女儿低嫁日子也过得舒坦,毕竟,这世上比他们盛家还要富裕的,也不多了。但是盛崇可就不一样了,这个是儿子,还是明面儿上的独子,以后是要当顶梁柱撑起门户的,讨媳妇可不能大意,那种扭扭捏捏上不得台面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盛崇安静的坐在教堂里头,听着乐队奏响悠扬的婚礼进行曲,看着盛琪在父亲的陪伴下,一步一步走向红毯尽头。她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坚定不移的说IDO的时候,盛崇感觉自己的心跳明显加快了。
在婚礼现场,人们总是格外的容易被感染。盛琪的婚礼恢弘盛大,穿着白色婚纱的这一刻,是盛崇所见过的她最美的时刻。盛崇也不由得开始想象,如果有一天段媗穿着雪白的婚纱走向他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倾国倾城的美景?
盛崇正发着呆,突然发现现场变得喧嚣,新娘开始扔捧花了。一群亲朋好友玩闹般的哄抢,然而等到人群散开,盛崇看到捧着捧花的人竟然是当伴娘的何月白的时候,整张脸都黑了。何月白穿着白色的伴娘长裙,头戴花环,视线跃过汹涌的人流,直接投射在盛崇脸上,笑容里带着期待和美好。盛崇直接别过头去,用手捂住了脸。
坐在他旁边的封璞趁机调侃:“哟,三少桃花运旺啊。”
盛崇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少他妈调侃我,谁不知道这压根就是烂桃花啊。盛琪果然跟我八字不对盘,就连结个婚都要让我添堵。”
说完,见着宾客渐渐散,盛崇跟封璞分开,跟在盛镇川后头,去酒店门口接客。客人到得差不多之后,盛崇可没忘记行使自己作为小舅子的职权,还带着点儿阴暗心理,带着封璞和稽飞羽首当其冲的把唐云哲灌了个晕头转向。
盛琪抛捧花的行为让她格外不爽,他明面儿上没法报复,就感觉把姐夫给灌醉了。他反正一个人独守空房,盛琪的新婚夜也别想美好!
等到晚上的时候,新娘带着被小舅子灌得醉醺醺的新郎入洞房了,盛崇也喝了不少,但是还撑得住,留在酒店里把客人们都送走了,才让人开车送他回去。
进门之后,屋子里头一点儿光都没有,冷冷清清的,显得很空旷。盛崇去浴室洗了澡,然后趴在床上给段媗打电话。
段媗这时候刚刚吃完饭,正在茶餐厅里头等蒋则桓。
蒋则桓之前和《草色年华》解约之后,一直没有和其他公司签约,之后转行当了编剧,却也没有放下对写作的追求。段媗的公司已经上了轨道,在‘明日之星’比赛之后,宸羽公司很是签下了一批文笔好有潜力的新人,但是新人毕竟是新人,即便通过比赛有了初步的名气,却没有经历过市场的考验,缺少对市场的强大号召力。
段媗对公司作者的定位是明星作家,在文笔好的基础上,她会更多的选择外观好较为年轻的作者进行培养和包装。但是新秀毕竟就是新秀,没有经历过时间的检验,要成长起来,还需要时间。
而蒋则桓就不同了,他今年二十五岁,身材高大容貌俊秀,在经历了挫折、见识过娱乐圈的腥风血雨之后,他身上越发的散发着一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气质。在如今的青春小说市场上,他更是唯一一个文笔和销售量都可以段媗一较长短的作家。
段媗想签下他,哪怕在合约上做出某些退让,她也想签下他。
段媗其实并不喜欢晚上约人谈事情,但是由于她如今的行程越来越满,和蒋则桓也足够熟悉,也只能在这个时候才抽得出时间,和他谈签约的事情。
可惜,段媗等来等去,没等到蒋则桓,却等来了盛崇的电话。
盛崇此刻刚刚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躺在床上。他现在每天晚上回家之后都会给段媗打电话,确定段媗在家之后,两人就开始视频。虽然盛三少总是会试图提出一些有些过分的要求,或者洗完澡腰间系一块毛巾就出来聊骚,导致段媗把电脑屏幕给关上,但是总而言之,两人对夜间交流,还是乐此不疲的。
盛崇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往常这个时候段媗是在家的,于是他直接就问了:“在家吗?咱们开视屏。”
段媗:……
“没有,我约人在茶餐厅喝茶谈生意呢。”段媗看了下表,才发现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顿时有些头疼。
盛崇似乎对两人的关系没什么安全感,之前他人在江城的时候,还沉得住气,尽量不干涉她的工作。然而现在两人离得远,他的危机感就彻底给暴露出来了,典型表现就是每天晚上八点半固定查房。
是的,盛三少他每天晚上坚持视屏的行为,除了确实思念段媗,隔着屏幕看看人聊以慰藉之外,另外一个深层次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段媗每天晚上都在家。自己被窝里头的小白兔,要是被其他大尾巴狼给叼走了,盛崇得跟人拼命。
“这么晚了,回家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啊。”盛崇拐弯抹角的催人回家。
段媗笑了:“行了行了,别胡思乱想啊,我待会儿就回去了,到时候给你回电话。”
说完,段媗就挂了电话。
盛崇躺在床上,翻了两个身,然后想了想,给自己拍了个自拍,着重露出自己待啃的锁骨,然后发了过去。
段媗接受到照片的时候,蒋则桓恰好过来,见段媗笑容满面的坐在沙发上,敲了敲桌子。
“不好意思,有点儿事耽搁了,来晚了。”说完,他见段媗笑容不减,调侃道:“怎么了,段老板这是又发了笔大财吗?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段媗将菜单推过去:“喏,随便点点儿东西吧,就当吃夜宵了。”
说完,她拿起了手机,寻找了个合适的角度,给自己来了张自拍,然后按下发送键。
盛崇穿着睡袍在床上寂寞的翻过了半天,特别想要某人来蹂躏一下重点部位的时候,听到手机叮铃一声响。
屏幕上是段媗的照片,她涂着桃红色的口红,让人恨不得上去啃上一口。盛崇欣赏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好看,然而他视线一转,看到她背后的玻璃墙的时候,眉头却皱了起来。
在灯光适合的地方,玻璃就像是一面不太清晰的镜子,会映出面前的一切。盛崇就从那边镜子里,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打开了电脑,将图片放大,仔细辨认了半天,最终认出来,这加过是蒋则桓。
那个被段媗夸过多次,并且渊源不浅的蒋则桓。
盛崇顿时就觉得炸毛了,大晚上的还喝什么茶谈什么生意,要是和女人也就算了,偏偏是男人,偏偏还是一个和段媗感情很好,好到有些暧昧的男人。
盛崇一方面觉得很不放心,想给段媗打电话,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不仅小家子气还很可笑。要是他在江城就好了,直接开车过去接人就好,可是现在……他远在叶城,搭飞机都要飞四个小时。
她在那边,每天做了什么,有没有觉得辛苦,有没有觉得开心,他什么都不知道。
盛崇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又暴躁又不安。他也知道自己不该怀疑段媗,但是当理智撞上爱情,他就会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盛崇的辗转反侧,段媗自然是不会知道的,她请蒋则桓坐下,说明了自己的意思:“你现在也没有公司挂靠,自身形象的包装和开发做得都不够。宸羽是如今国内第一家专门为作家服务的经纪公司,如果你同意签约,咱们自然是共赢。”
蒋则桓笑笑:“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到了你签我的时候了。”
段媗冲他笑:“谁签谁有什么可在意的,反正只要能赚到钱,又有更好的发展,蒋哥你何必顾虑这么多?”
蒋则桓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说自己还要考虑。之后,段媗没让蒋则桓送她,自己回家了。
盛崇原本还在眼巴巴的等着段媗跟他视频,结果白天是在是太累了,又喝了不少酒,吹完头发就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
时间一晃眼就到了过年,聚少离多的日子持续了好几个月,段媗都已经变得习惯了,只是偶尔在工作的空隙想起盛崇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孤独。
如果盛崇不姓盛,他们的生活反而会幸福得多也说不定。段媗默默的将这样的想法埋进脑海深处,让自己不要再想起。
在年前,她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将蒋则桓给签了下来。两人虽是多年好友,但是在交情和利益上是分得很清的。段媗按照公司的最高规格签下了蒋则桓,也在最大程度上给予了蒋则桓创作和在作品权利方面的自由。
而两人签约之后,确实达到了段媗在签约之前所承诺的双赢。这是如今青春小说畅销作家中,最有潜力最年轻的两位作家之间的合作,蒋则桓同意签约为宸羽文化公司提高了在年轻读者之间的影响力,也带动了《天晴》杂志的销售,即便他大概每一两个月才会在杂志上发表一个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