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松鹤曾言明是受人所托,而在第二次与松鹤相遇的时候,松鹤摆明了知道南蔚母亲的身份。这一切说明了一件事,松鹤对南府的琐事也知之甚详!
到了这时,答案是什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若真是南秉礼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切,似乎所有事情都顺理成章起来。
他才是跟魔修勾结之人。
他不想让南蔚在竞渡大典上露脸,所以才委托松鹤将其掳走。
他不想让南蔚修炼有成,所以才叫孔胜将其带入南华宗,却又在测验潜质时动了手脚,以至于南蔚被嫌弃不已。
他不想让南蔚当真出人头地,所以才暗中吩咐了南斐,又跟孔胜等人联合,谋划出了这一次的事件。
南蔚越是往深处想,眼中神色就越发冰冷。
他自然不拿南秉礼当一回事,但前身对于南秉礼的感情,却是真心实意满怀孺慕。
但南秉礼对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仰慕他、依赖他的小孩子,却似乎从未安过丁点好心。
从前南秉礼不动手,或许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前身体内的毒性,笃定他一辈子都无法修炼,甚至还会自然而然地早死。
但等南蔚来到这具身体里以后,事情忽然发生了变化。
南秉礼发现南蔚能修炼了,他发现南蔚虽然资质并不出色,却意外地修为不差,他意识到不能任由南蔚这样发展下去。
原本在得到南氏先祖洞府之时,南蔚只当自己欠下了南氏的一个人情,不打算对南秉礼再多做查探。然而现在当他生出了这些猜测以后,南蔚觉得自己还是该弄清楚南秉礼究竟做了什么,又是出于何种心态。
这也是对前身有一个交代!
至于接下来南蔚该去往何方,他倒是生出了另一个念头。
他也许未必不能再去寻一个大宗门加入,碍于身份他可能很难加入玄门正道,但再当个魔宗弟子也挺好嘛!
正好南蔚在洞府里也寻到了一份绘制得非常详尽的大罗灵界地图,里面标注出了许许多多的山川城池、宗门坊市。或许沿着这一份地图,他可以到天命魔宗的前身——无极魔宗去看一看。
这样想着,南蔚就在地图上找到了无极魔宗的位置。
那里距离他目前所在的丰城,竟是格外遥远——足足要横跨三个国家、若干城池,无数山脉河流横插在无极魔宗与丰城之间。
无极魔宗已经不属于丰城所在的荣国姬氏皇朝,而在庆国的极北之地,距离庆国帝都历都,也足有不知其几千万里之遥。即便是有代步飞舟,要前往无极魔宗附近的长乐城,恐怕也要辗转颠簸许久。当然,若真要过去,有的城池应当会有传送阵,足以解决这番困扰。
总之就是要一路向北……
南蔚顺着丰城往北看去,地图上被标注出了一座又一座的宗门名称,每座宗门都占地广阔,辖有许多城池山川。里面有许多名字,在灵桥断绝以后都已不复存在,也让南蔚颇是生起了一些兴趣,想要去见识一下。
这个时代比起万年多以后,是一个怎样得天独厚、人杰地灵、开阔壮丽的时代!
与此同时,南蔚也想弄清楚,又是因为出了什么样的变故,才导致大罗灵界灵桥断绝?
既然要往北去,那么南蔚也必须对接下来可能会有的任何情况都有一个心理准备。
比如南华宗会有谁来捉拿他或是追杀他,比如南秉礼会不会也派人追杀他,这里面会不会有魔修……
对这一切,南蔚丝毫不惧。
本尊可是天命魔宗尊者,这天下还没有能让本尊害怕的东西存在!
在休整妥当以后,南蔚前去向白额告别:“白额,此次一去,我也许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回来了。”毕竟他一旦离开丰城太远,就算玉符还能将他传送回来,那他就得多走许多冤枉路了。因此南蔚只打算在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时,才动用玉符。
谁知白额在明白了他的话以后,吼吼地叫了两声,却是张嘴咬住了南蔚的袖子。
见白额转了转头,南蔚挑起眉:“你是要我跟你过去?”
白额点了点脑袋:“吼——”
在白额的带领下,南蔚再次来到洞府内第二间房里。照白额的意思,是在这里能找到一样对他很有用的东西。但南蔚仔仔细细看过这间房里陈列的全部东西,不觉得有哪个是现在自己急需的。直到他动用魂念更为细致地扫了一遍这间房,才在房间一角发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位置。
那墙壁里隐隐有灵力的轻微波动。
外面附加着禁制,墙体又砌得严严实实,难怪南蔚一开始没注意到此处。
等到将墙里的东西取出来一看,南蔚就发现这是一枚跟手中玉符几乎一模一样的另一枚玉符。
白额蹲下身体,抬起前爪,两爪相对,做出了一个“合掌”的姿势。
南蔚了然,将两枚玉符贴在了一起。
随着玉符上隐隐有瑞气散出,似有虚无的线条从空中生出,这些极为繁复的线条隐隐在发着光,它们沿着两枚玉符延伸、旋转,直到最终隐入合二为一的玉符中。
南蔚将魂念探入其内查看时,首先就有一段文字印入他的脑中。
这段文字说的很明白,不仅将原先那枚玉符的功用和限制一一说明,对第二枚玉符也做出了详尽的说明,更是对两者合一的玉符要如何使用描述得十分清楚。
看完这段文字,南蔚就冲白额露出一个笑容,唇边笑涡玲珑,仿佛泛着柔光。
白额看了他一会,就用前爪捂住了眼睛,活灵活现简直跟人类没有两样。
南蔚没留意到白额的举止,因为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这枚崭新的玉符上。
这枚玉符让南蔚即便去了很遥远的地方,也能方便地来往于洞府与那地方之间,只要他事先在玉符内将地点进行替换。
不过,玉符中那段文字的主人也说明了,替换地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必须对禁制、阵法和符箓三者都有相当程度造诣才能实现。因为玉符本就是在其中刻入了传送阵势,并且使用了一些巧妙的篆刻符箓的手段。
这些对南蔚来说却并不多么难,他在禁制和阵法上的修为要替换地点是足够的,而他对符箓的研究虽然不深,但南蔚难道还缺深入研究的时间不成?
收好玉符后,南蔚是真的要同白额道别了。
身体硕大的老虎仿佛十分不舍,眼巴巴地看着南蔚,大有“我要跟你一起去”的架势。尤其是在注意到南蔚脚边跟着的那只灰毛猴子以后,白额的表情就变得十分微妙而复杂。
王大牛被它看得浑身毛都竖了起来,尾巴更是直指向天。他很想躲到南蔚的身后去,无奈却没有这个胆子,只好忍着被老虎用羡慕嫉妒的目光洗礼的过程。
直到被南蔚拎起来,玉符被激活的光芒笼罩过来,王大牛才觉得自己解脱了。
事实证明,这真的是他的错觉。
因为当他单独跟在南蔚身边的时候,那种滋味也是非常、非常的难以言喻——王大牛满心伤感地想到,加快脚步,跟上了南蔚。
“东……老爷!”
南蔚哼道:“什么东老爷西老爷的,你的意思是老爷我是东西?”
王大牛赶紧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蔚似笑非笑:“那你是在说老爷我不是东西?”
王大牛:“……”
他觉得自己又想哭了!
南蔚这才放过了灰毛猴子:“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王大牛道:“老爷,你不是有飞舟吗?为什么不用?”虽然曾经的王大牛是个不知修真为何物的村民,但被南蔚放在洞府里,又时常耳濡目染,王大牛还是知道了不少修真上的事情。比如那艘飞舟,他就知道是可以用来代步的。
南蔚张口就道:“因为我觉得你需要锻炼一下。”
王大牛目瞪口呆。
南蔚嫌弃地瞥他一眼,将飞舟抛出,催动灵元,一人一猴面前立即多出一艘犹如碧玉般的飞舟。
南蔚拎着王大牛上了飞舟,将他扔到一边,自己舒舒服服地歪在了那雪白柔软的妖兽皮毛上。反正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一不小心忘记了这艘飞舟的存在……
在堆积若雪的皮毛里面蹭了两下,南蔚几乎要舒服地喟叹出声了,他不由心里感叹:这飞舟前任的主人还真是懂得享受。
相比之下,自己在天命魔宗里出行时使用的天马飞虹车,看似华丽,却完全没有这飞舟令人舒适快活啊!
南蔚催动飞舟往北行了一段,在一处城镇降落下来。
他身上辟谷丹不多,因此能吃饭他还是选择吃饭。
这座小镇并不十分热闹,南蔚运起枯木诀,将身上属于修士的气息彻底收敛,带着王大牛随意找了一家饭馆。但在看到伙计端上来的饭菜后,南蔚忍不住心生悔意。
唔,承川支脉膳房里那些被汪远臻嫌弃不已的“猪食”,说不定都要比面前的东西好吃。
要知道宗门内的饭食原料灵力充足,天然就带有香甜滋味,而面前饭菜俱是凡品,烹饪手法又很一般,只能聊作充饥。
就连王大牛都露出一副“还不如吃妖兽肉”的表情。
南蔚吃了几筷子,终于停了下来。他忍不住皱眉,曾经的他分明对吃一点也不挑剔!
在天命魔宗里哪有什么好吃的!面前这些饭菜跟那时相比已经属于中上水平!
唉……肯定是伪造灵根的后遗症又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