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南蔚一点也没有感受到他的激动,南蔚的注意力只放在了谢星渊和南秉礼身上。
其实也只有他们二人才看得到谢星渊,在其他人眼里,这位仙师从头到脚都笼罩在重重云雾之中,根本无法得见真容。
谢星渊道:“你不如去仔细辨认一下是否认识此人。”
南秉礼十分坚持地道:“我不认识,仙师只怕是弄错了。”
谢星渊先是哦了一声,然后道:“可我是在你们南氏府邸里面抓到的这个人。”
南秉礼不为所动,只淡淡含笑道:“仙师,可能是你在追击他的时候,此人慌不择路才会进入南府。”
谢星渊道:“是吗。”
他忽然沉默了下来,但南秉礼却一点也没有松口气的想法,反而觉得一颗心提了起来,隐隐感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那主持典礼的耆老和其他一些家族的成员上前查看那皮肤之下有黑气游走的人,里面一个人猛地高声叫道:“这个人我见过!他是——他是南氏的大管家!”
南秉礼在听到这一声的时候,脸色几不可察地白了白,但他到底是胸有城府之人,顷刻间就镇定了下来,朗声道:“汪三爷,话可不能乱说。我那大管家才领了我的差使出门办事,此刻理应远去,压根不在丰城,哪里可能是此人。”
那汪三爷可不服气了:“我不会看错!我对你那大管家印象可深得很,不可能认不出!哎,你既然不信,过来一认不就知道了?”
这时不知有谁插了一句道:“南大老爷不肯来认,莫非是心怀鬼胎?”
南秉礼闻言眉梢一动,下意识地去寻说话之人是谁。然而他放眼望去只瞧见密密麻麻的人,根本看不出究竟是谁在跟他过不去。
他想的没错,这句话的确加重了周遭众人的怀疑,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南秉礼,只等他过去一看究竟。
南秉礼只得迈步过去,定睛一看,他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躺在地上的这个人,的确是南府的大管家。
端阳时节,天气已经渐渐炎热,今日又艳阳高照,稍微动一下便是汗流浃背。然而此时站在太阳底下,南秉礼却不由自主地生起了丝丝入骨的寒意。
若说这里面没有什么人的手脚,南秉礼是决计不会相信的——他虽然跟魔修勾结,这大管家也参与了其中的一些事情,但是大管家本身知道的事情不多,也并没有修炼任何魔修的功法,绝不会如这尸体一般,显露出这么古怪的异状。
与此同时,南秉礼也想到了南正英和其他族人被救出一事,还有自己的两个儿子南蔚和南将仿佛也在里面插了一脚。
南将也就罢了,南秉礼有信心能将他哄得回心转意,但是那个南蔚——想到自己几次三番去为难南蔚,可到了后来南蔚即便从南华宗离开,却不知怎么拜入到太一宗门下,听说这一回还回到南华宗耀武扬威……南秉礼就知道那个小子绝对不好对付。
最让南秉礼警惕的,是在南蔚去参加靖池竞渡之前,他一直表现得很乖巧,对自己这个父亲也很亲近孺慕。若说那些都是装扮出来的样子,那么那小子当时未到十岁就能有这般的心机算计,眼下十多年过去,谁知道那小子想做什么!
好在……南蔚还是嫩了一点。南秉礼心中有些讥诮地想到:南正英虽被囚禁,不过自己的父亲自己了解,一方面南正英肯定跟他有些心照不宣,另一方面南正英也会看重南氏,因此他毫不担心南正英会站出来。少了南正英,家族里的其他人更是不足为惧,便是有人敢站出来指证自己,自己也有的是法子反咬一口。至于府邸和家族留下的一些痕迹,包括自身修为里的异状,南秉礼也都做好了处理。
何况,他悄无声息地环顾了四周一圈。
此时的靖池河畔挤满了前来观礼的人,里面普通人占了绝大多数,但也有不少散修,以及修仙家族的子弟。如此庞大数量的血肉生魂,正好满足他早年就在此地做出的布置。
因此随着这些人议论纷纷,南秉礼反而愈加镇定下来。事到如今他再要否认此人的身份也很难做到,南秉礼索性承认道:“果然是我那位大管家,但不知他哪里得罪了仙师,要让仙师将其杀死还扔到此处?”
谢星渊道:“我倒是没想到此人是南府的管家,我只知此人修炼的是一种魔功,他分明与魔修有所勾结,你是他的主子,难道不知道?”
南秉礼苦笑道:“还望仙师海涵,他虽是我的大管家,但我却也不可能事事都知晓分明。”这个时候,宁愿让自己显得无能一点,也不能认了南氏跟魔修有瓜葛的话。不到万不得已,南秉礼也不愿意进行到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