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膳过后,在通往皇后寝宫送东西的路上,柔止终于拾掇好心情,重重点了个头,这样对自己说。
前面就是凤仪门了,刚穿过前院,从东侧门进了后院的寝殿,远远地就听见一曲琴音从东暖阁里飘了出来,琴音淙淙铮铮,清清泠泠,听调子应该是《高山流水》第二段的前半段。柔止轻轻撩开帘子,一名嬷嬷正好走了过来,柔止捧着冬衣礼貌地朝她福了福身,“嬷嬷您好,我是尚服局司饰房的典内人,这是刚刚为娘娘熏好的东衣,特赶着送过来的。”
“好的,直接交给我就是了。”
嬷嬷微笑着接过,柔止对她道了声谢,正要转身就走,忽然从里间暖阁传来一道淡雅的声音:“谁在外面说话?”,这是皇后的问话,那名嬷嬷赶紧躬着身子进去回话:“回娘娘,是尚服局的一名内人送冬衣来了。”
琴音依旧如流水般悠悠而弹,柔止隐隐约约听皇后说了声,“…既是尚服局的人,叫她进来,正好本宫有话要问。”
“是。”
柔止不得不走进去了,在嬷嬷的带领下,甫一进暖阁,只见南窗下一溜的长炕上,皇后正舒舒服服地斜倚在锦缎靠枕上,半躺半坐,手里捧着一个暖炉。左边的一个紫檀雕花靠椅上,三皇子成王也坐在那儿,她看不清他的正面,只隐约看见他今日穿了一袭浅紫色貂毛氅衣,绣滚蟒金边,与上两次印象相比,更添几分光彩照人的气质。而暖阁的正中间,一名头戴珠翠的年轻姑娘正埋头拨筝弹琴,气质很是典雅。
片刻愣怔之后,柔止急忙举手加额行了礼,“奴婢尚服局典饰薛柔止,见过娘娘,见过成王殿下,请问,娘娘是有什么话要吩咐奴婢吗?”
皇后朝弹琴的女子摆了摆手,微笑地朝招呼,“清儿,不要弹了,也过来坐坐。”,“谢姑母。”那名叫‘清儿’的姑娘依言挨着皇后身边的长炕上坐了下来,颔首低眉间,时不时羞怯怯朝刘子毓瞟上一眼。刘子毓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面上未蕴热情,依旧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不讨喜模样。皇后微笑着问柔止:“你这丫头,看着倒有些眼熟,怪伶俐的,起身吧,是尚服局哪个姑姑调0教出来呢?”
“回娘娘的话,奴婢的姑姑是司饰房的陈司饰。”
“哦,本宫说呢。”皇后像是来了兴致,问道:“听卫尚宫说,你们尚服局这次女官选任的题目是以太子册封典礼为题,司衣房的江司衣有了不错的注意,你们司饰房可拿出好的法子没有?”
柔止脸上微微一红,竟然不知作何回答,只得垂首道,“回娘娘,奴婢的姑姑陈司饰正在为这事儿日思夜想,奴婢想,她应该很快就要想出好的主意了。”
“嗯,那就好。”皇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朝柔止微笑道,“告诉你姑姑,说本宫相信她的实力。”
“是…”
柔止正要应答,恰逢这时,一名内监躬身走了进来禀道:“娘娘,内廷总局的卫尚宫说,眼看年关就要到了,所以特命两名奴才将年礼早早送与娘娘您过目。”皇后笑了起来:“哦?既是大宫女的年礼,那本宫自然要好好收下了。快去将他们领进来吧。”
不一会儿,两名小内监抬着一个大红木匣子走了进来。打开取出一看,是一个偌大的玉雕摆件。
“《江山如画》…”
忽然,皇后身边那名年轻姑娘露出贝齿微微笑说了一声。那才那名内监吃惊地抬起头,随即马上朝她点头赞叹道:“是的,这位小姐说的是,卫尚宫说,这玉雕的名字就叫做《江山如画》!”
皇后也笑了起来,故意瞄了身旁的刘子毓一眼,又拍了拍身边姑娘的手,“来来来,你这孩子,告诉姑母,也顺便让你这没嘴儿葫芦的皇表弟长点见识,你怎么会知道这块玉雕的名字就是《江山如画》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