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看着他，想着要拒绝，可他到底跟在自己身边做过了无数件事情……自己终于要与千阳漠大婚了，而他，也终于愿意放弃她，离开阕都，返回南洛。

“我等你。”尧之玉看着她，将墨玉剑放在她的桌面上，然后不舍地离开。

颜舜华到底还是到了风中楼阁中。

听尧之玉说，他跟自己见面的第一次，是在旷野的南洛草原上，可是，自己当真一点点都不记得。

那算第二次见面，是在那城墙下。

而第三次，是在这风中楼阁中。

颜舜华看着站在风中楼阁中成了冰雕的他，微微惊了惊。

这是隆冬腊月，不是盛夏好吗？他怎么就不懂得穿多点、然后进到亭子里躲躲风雪？

尧之玉听着有声音，立即看向来人，当看到是颜舜华的时候，一脸的惊喜，“小颜。”他刚刚想着要走到她跟前去，可是抬脚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两条腿都被冰住了。

尧之玉霎时一脸的尴尬。

颜舜华看了他一眼，“还真是不知道南洛太子竟然是如此白痴的一个。”

尧之玉惊愕了一下，抬眸看向颜舜华，下一秒，他嘴角绽放一个微笑，“你喜欢白痴么？”

颜舜华怔了怔，“脑子有病。”

原本因为离别而染上一丝哀伤的气氛被这一两句打破，尧之玉用内力化了那冰雪，然后走到颜舜华的面前，他一如他十七岁的时候垂眸看着八岁的她，“小颜。”他那嘴角淡淡一笑，“总算等到你。”

“我是送行的……谢谢你一直以来帮助我。”颜舜华知道他一直都在帮着自己，卑微地爱着自己，可是自己的感情还真无法分给他。

尧之玉抿了抿薄唇，“陪我一起坐坐。就坐坐。”他强调了一下自己那非常简单又不过分的请求。

颜舜华看着他自己已经走到那一边凉亭边上，坐在那沿边，然后看着外面。

颜舜华还是走了过去，然后与他一同坐在那沿边上，“你跟我说说南洛？”

“好。”尧之玉笑了笑，开始说起一些事情来，可是说来说去，都是说他种的白色曼陀罗怎么样，例如，他浇水的时候看到了一条虫子，然后抓出来放到别的花上去，让那虫子吃别的花却不要去吃白色曼陀罗……

颜舜华嘴角抽了抽，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别人直接弄死那虫子，怎么还多此一举让它吃别的花？

“万物生皆有其存在意义，我不可以剥夺它生存的权力。”尧之玉看向颜舜华，“小颜，无论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珍惜自己，活下去，享受生命。”

颜舜华愣了一下，活下去。

他跟在自己身边，因为战争关系，死在他手中的人，也不知道多少，而且……他体内魔性时而复苏，他特意挑选这些时间出征，那会儿死的人更加多，可是，他却说不可以剥夺万物生长的权力？这不是相矛盾么？

“我知道我死后一定下地狱……”他似是看穿了颜舜华的想法，然后低沉了一声。

颜舜华摊了摊手，“你所杀的，无不是该死之人，不必挂心上。”

尧之玉看向她，“墨玉剑送你。”

“不要。”她的态度也是很坚决的。

尧之玉眸色黯淡下来，他转头看了一下天际，启明星升起来了，迎来黎明前的最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