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秋旭与司马奕、司马挚一同坐在一起,就在凤无忧的对面斜角的方向。此番地倒是相谈甚欢,但倒也有看到端木煌与端木赤雪、戚玲珑的那些小矛盾。
这次端木煌出征,龙大将军父子伴随。龙玉楼依然在金城中守城,并不用随军。
司马奕稍稍抬头又看了看周围,但是没有看到龙玉楼的身影。
他收敛了眸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下。
这时候,来了一声,“太子到!”
众人听着倒是有些惊讶,前几日宫中传出消息,太子端木晔染上风寒,一直病卧在床,怎么今日倒是来了?
众人都将眸光看向太子晔来的方向。
太子晔左右由太子妃宁氏扶着前来,虽然也是身着华贵,但是分明的,太子晔面容枯槁,身形瘦弱如柴,似是不久即会不治身亡。而太子妃宁氏,愁眉苦脸,面色泛黄,身形也是瘦小,眉间焦心却无计可施也无可奈何。
凤无忧眸色看向他们。自己记得的是,这太子晔不经常出来露面,但而今,他一来,倒是眸光就落在端木煌的身上。
这难道其中有什么秘密么?
凤无忧不免地猜想。
端木煌此时也是看向太子晔来的方向。
端木煌从座上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也跟着站起来。
太子晔看着此时这方的情形,倒是嘴角付出一丝的笑意,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堂堂太子爷,竟然万分不受爱戴!
还真是不如一个睿鬼王,也不如一个赤王!
太子晔苦笑,但眸光还是看向了端木煌。
“皇叔即将远离金城到边疆退敌,本宫身子不适,就不便送皇叔出城了。”太子晔当着众人的面,道。
端木煌面色冷峻,“太子身子要紧,还请多加注意休息。”
“皇叔关心本宫,本宫甚为欣慰。”太子晔嘴角微微有着一丝的笑容。
端木煌看着他,倒是嘴角也微微扯出个弧度来,端木煌虽然跟太子晔接触不多,但是看着他此番的憔悴面容,还有那一声声的咳嗽,端木煌倒是有些想笑。
自己仿佛看到了自己……太子晔生活在宫中,之前只传出说的是平庸而已,但也是安好生活的,可是没想到,最近的却是突发急疾了。这,难免的不是另外一种牵心一线……
太子晔看着端木煌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敛了脸已经冷冷笑了笑,他扫了众人一圈,然后稍稍推开了宁太子妃,宁太子妃行礼之后站在一边。
太子晔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个小木盒子来,然后递给了端木煌,“咳咳,这,这是本宫送与皇叔的饯别之礼,以贺皇叔早日凯旋。”
“太子忧国忧民,本王替百姓谢过太子殿下。”端木煌双手接过太子晔递过来的那小木盒子,拱手举过头顶,然后缓缓朝着他一拜。
周围的人全都惊了惊,没想到,太子晔如此暗弱,也得到当朝六皇叔睿鬼王端木煌的尊敬,那,这是说明其实端木煌是在依旧支持着太子晔的?
众人站着便全都稍稍弯腰行礼。
凤无忧一直看着端木煌,他所做的一切,自己都理解。
他这般,无非表明自己的立场是站在太子晔这一边。若是端木煌出征,金城中依旧有太子晔的人在,也不免的会让一些大臣怀疑,太子晔虽然看似羸弱,但极有可能是在暗中积蓄力量,与赤王抗衡。不然,端木煌岂会随意就支持太子晔?
众人各自有着心思,偷偷互相看着,然后又抬头看着台上的人。
太子晔轻轻地虚扶了端木煌一把,“皇叔乃我朝战神,定能杀尽匈奴干谒狗!”
端木煌听着嘴角一笑,“屠尽干谒狗!”
戚玲珑低眸,狠狠咬牙。
端木赤雪倒是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什么话都没说。
“咳咳,咳咳。”这时候太子晔又咳嗽起来,宁太子妃赶紧上前来扶着太子晔,“殿下。”
“归去罢。”太子晔又重重地咳嗽起来,他摆了摆手,不多理会众人,让宁太子妃扶着就走了。
宁太子妃转头看了一眼端木煌,眸光落在端木煌手中的那小木盒子上,然后转头扶着太子晔离开。
端木煌手中捏着这小木盒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凤无忧、端木赤雪、戚玲珑等的精明人自然也看到。
端木煌将小木盒子放进自己的怀中,刚刚想着要坐下,却看到一抹粉红色的衣裳。
但端木煌知道的是,那个身穿粉红色衣裳纱衣的,不是女子。
这时候,众人听得一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五皇子到!”
端木煌听着倒是一怔,他那双异瞳就紧紧地盯着来人的方向。
当下的所有在席上的都立即整理自己的衣冠,然后面朝着高座方向,低头行礼迎接朱皇后。
朱皇后一身的华贵席地的皇后凤袍,梳了华丽的牡丹发髻,金步摇,满身玲珑贵气,然后个小公公扶着前来,而她身后,却不想到,一名身穿粉红色衣裳、打扮得妖孽一般的清秀又有些高挑的男子前来。
看着男子,十指丹蔻朱红似血,口抹朱红娇艳欲滴,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一袭粉红袍衣粉嫩又可爱,面容清秀柔美得难辨是男是女。
宣和皇朝较为传统,这端木空桓身穿如此妖孽,无异于是将反传统摆上这宫宴上。
但是,令人不解的是,端木空桓打扮如此女性化,却被朱皇后看在眼里,默认了,这未免有了暗中支持的味道。
既然如此,那众人也没有多少说的资格。
就是……有点别扭,外加当真是不讨人喜欢。
端木煌眉头紧皱,上次见端木空桓是在议事殿,那时候他身穿红衣,妖娆万分跟在朱皇后身边,甘愿为她鞍前马后,斟茶递水似的!
端木空桓倒是笑容满面,跟着朱皇后似是见到了什么似的,跟着一刻都不想保持太多的距离。
此番他也注意到了端木煌的眼神,但是,端木空桓却除了笑得更欢之外,并没有任何别的表情。
朱皇后此时倒是轻轻地拂了袖子,然后坐在那凤座上,端木空桓倒是笑嘻嘻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就走在端木煌的身边,坐下之前,还不忘甜甜喊了一声,“六皇叔。”
端木煌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开始在跳。
太子晔跟自己交情不多,所以自己没有什么感觉,但端木空桓今年十五,时常粘着自己,自己若非出征,进宫后,他必定与自己叙旧,虽然有时候爱在自己这个皇叔面前撒娇,但是也从来没有穿过女装。
只是,自从自己上次初冬征战归来之后,端木空桓似是换了思想似的,虽然偶尔还会像是以往与自己撒娇,但他却似是深深爱上了女装,不顾端木煌脸色难看,就是穿,自己的行宫里穿,各种地方也穿!
今日,竟然当着如此多人的面穿上那粉红女装,这岂不是要气死他端木煌么?
端木煌此时当真恨不得拉了端木空桓出去教训一顿。
可是他还好地压了下来,阴沉一声,“坐!”
朱皇后那嘴角的一抹笑意跃然而上,“今日乃是我们宣和宫宴,也是睿鬼王出征之日,如此盛事,当贺。”
“恭贺睿鬼王大捷!”众人听着全都立即行礼,道。
端木煌眉头微微皱,朱皇后的这句话无异于是将自己抬高,自己容不得败绩一分!不过,自己岂会败给那些干谒狗!
不过,这皇上都不曾来,也不曾传令让朱皇后主持宫宴,朱皇后却已经开始让众人贺喜自己,这不是有些陷阱味道?若是他端木煌应了,当真是有些目无尊长,目中无君了。
端木煌神色有些高傲,他眸色看了一圈众人,然后重新看向朱皇后,“皇上呢?”
众人心中都惊了一下,端木煌这语气非同小可,乃是直接质问朱皇后的意思!
“睿鬼王真是有心。”朱皇后眸底闪过一丝的冷笑,“为睿鬼王践行,皇上肯定会来的。”
“皇上驾到!”此时一声高喊。
众人有些无奈,这端木皇室,一个一个来,还没坐热凳子,又要站起……虽心有抱怨,但还是又赶紧整理好衣冠来迎接崇帝。
崇帝那小眼睛犀利,小嘴刻薄抿着,虽人到中年,可走路还算是健朗。他此方的根本不用人扶着就健步走来,然后上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三呼再拜。
“平身。”崇帝摆手。
众人听着施礼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崇帝眸光看向侧边的端木煌,那小嘴上扬带着无尽的讽刺,“皇后。”
“是。”朱皇后听着然后摆手。
边上站着的一个何公公然后开始拿出一份折子来,开始念各种赞美宣和、赞美崇帝的话,然后又转到说端木煌功勋,说的是预祝端木煌凯旋等等,而今按照以往的规矩,进行各种赛事,以助端木煌杀敌之兴。
凤无忧的集中力一直都在端木煌身上,自己没有参加过类似的这些宫宴,不知道他现如今是什么反应。在出征前进行赛事,也不知道这对于他是好还是坏。
而今,台上已经有了表演,此方的正是歌舞。
端木煌坐在那席上,眼眸冰冷。
“皇侄一直记得,几年前皇叔出征的时候,倒是单挑了二十名禁军侍卫,而今,皇叔可会单挑三十名?还是更多的禁军?此时,端木赤雪倒是看着那台上的人,轻声道。
“哦,皇叔有如此的惊天能耐?真是我朝之幸!玲珑很想看看皇叔上台一展身手了。”戚玲珑听着端木赤雪提议,自然也赶紧附和。
端木煌薄唇微微上扬,“本王犹记得的是赤雪皇侄可是一羽箭就射进那石狮子头,赢得箭王之名,而今,本王倒是有兴趣跟皇侄比试比试,当然,若是皇侄喜欢别的比试,例如剑法、拳脚,更好不过了。”
“皇叔真是很有心思。”端木赤雪嘴角冷笑,“今日乃是皇叔的出征日,既然皇叔提出,有如此的想法,那,皇侄自当的是恭敬不如从命。只愿皇叔手下留情,放皇侄一马才好。”
“呵呵呵……”端木煌听着立即笑了起来,那笑声似是带着无尽的讽刺,很大声,笑得那台上的歌舞都停了下来,笑得那弹奏丝竹的宫中乐工都停了下来。无人不是惊愕地看着端木煌!
凤无忧听着端木煌那张狂又带着讽刺的大笑,整个人怔愣了,她看着他,心中的担心越来越强烈,是不是他们说了什么话……
崇帝万分不喜,这端木煌未免也太过于自负、太过于目中无人!
竟然在如此场合中,竟然当着自己这帝皇的面大笑!他到底心中有没有自己这个帝君!
“皇叔笑什么,竟然如此忘怀?”崇帝低沉了声音,不理端木煌正在狂笑,倒是问。
端木煌笑声戛然而止,脸色变回万分冰冷,似是刚刚狂笑的那个人不是他。
端木煌睥睨了一眼崇帝,“臣弟在笑,赤雪皇侄既然已经接受臣弟的提议,却万分谦虚道,请臣弟手下留情……这,难道不好笑么?堂堂王爷,既然敢接受挑战,何来又谈及手下留情?如此话语,怎能不笑!”
众人听着他的话,全都怔愣了。
端木煌的这话,非常明白地告诉众人,皇族当中兄弟相残,何必如此在众人面前当个伪君子!光明正大即是!
端木赤雪嘴角隐隐抽搐,袖下的拳头紧紧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