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们还说，姑爷不仅让他们在花园摆满时兴的花草，还将院子全部翻新了一遍，连那墙头的青砖，都是祁吕县窑里烧出来最好的呢。”碧珠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眉飞色舞地道。

卫鱼对陆息彻的提前准备十分满意，心道既然他如此看重她，她也得做点回报不是。

“我让你买的东西，可都买好了？”

碧珠摩拳擦掌，点头如捣蒜，嘿嘿笑道：“都准备妥当了，姑娘您放心，等赵嬷嬷午休去了，咱们便逃出去。”

卫鱼顺势抬手，想用花枝点她的脑袋，猛然想起这是他夫君院子里的花，又讪讪地将手收回来：“……这院子本就是咱们的，怎可用‘逃’字？将花插在床头旁的瓶子里罢。”

在这西南偏僻的县里，女人能帮助男人的，无非是打理家室，生儿育女。

陆息彻家中人口简单，家中杂务有丫鬟和管事绰绰有余，生儿育女未免太早，她打算等身子骨养好些再说。

卫鱼唯一能回报的，只有帮他赚点银子花了。

已过世的陆老爷子是个清官，陆息彻父亲早亡，加之叔伯甚多，能分到他头上的家产估计没多少，卫鱼心里计算了一番，估计陆息彻的银子还没她嫁妆多。

赵嬷嬷中午有午休的习惯，而且是一睡到天黑，卫鱼和碧珠抓紧时间换了衣裳，鬼鬼祟祟地溜出门去。

幸亏卫新充分相信陆息彻治下的能力，没在后院安排太多护卫，卫鱼才得以在光天化日之下逃走。

乌川县人口不多，只有一家东集市最为繁荣，东集市里当地汉人比蛮夷要多，交易物品花样丰富，相对于东集市的西集市，它是蛮夷们赶场交易之处，主要物品集中于草药或是山里土特产，比不上东集市热闹。卫鱼打算探察当地的经济状况，自然先挑汉人最多东集市。

她和碧珠二人身穿最普通的荆钗布裙，混杂在东集市的人群大军中，万幸今日是每月的赶集之日，人来人往，街上也有不少女子，倒也不太凸显她们的不同。

乌川县民风开放，女人们不似中原女子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还有不少女子上街做买卖。

东集市小店林立，巷道弯弯绕绕，深不见底，似有无数商机等待她们探寻。

走在古老的青石板路上，卫鱼心情大好，拉着碧珠四处乱钻，碧珠也看花了眼，二人才逛了半个时辰，便买了一篮子的东西。

卫鱼甚至还想学其他的蛮夷姑娘们买个背篓背着，被碧珠果断地否决了：“姑娘是将军府千金，身子金贵，如何能自降身份？”

二人逛得累了，又寻了一间当地土茶馆休憩，卫鱼悠闲地坐在竹木凳子上，旁侧栏杆外是流觞曲水，杨柳依依，她心情舒畅，感觉连加了蜂蜜和芝麻的茶都不那么腻人了。

“啧啧，各位兄台，小弟近儿听说，咱们县令大人的夫人来头可大了哩！”

卫鱼耳朵尖，邻座的小声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她耳中，碧珠还不明所以，在旁吵吵闹闹道：“姑娘，您看，那小溪上的竹筏可漂亮了！”

“嘘。”卫鱼使了个眼色，朝邻座的三人奴了努嘴，碧珠懵懂地眨眨眼，尴尬地闭上了嘴巴。

“可不是么！我家小舅子恰好在县衙当捕快，听说啊，”那人顿了顿，夸张地鼓起眼睛，啧啧嘲讽道，“那卫家姑娘的哥哥，将赵师爷打了一顿！”

“哎哟，赵师爷可是个大好人呐！”有人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心疼得好似他被打了般，“真真是作孽啊，他怎的会惹了卫家人？”

那人转了转眼睛，神秘兮兮道：“谁知道呢！卫大将军当年征战海宁时，多么威武霸气，大快人心，没想到后人却如此飞扬跋扈，卫大公子都是这般，想必咱们县令夫人也不是……”

“咳咳。”众人对了个眼色，纷纷露出了然的神情。

“县令大人委屈了。”

听他们胡说八道一通，碧珠气得眼睛都红了，卫鱼拉着她的手按了按，小丫鬟这才回过气来，眼泪水在眼眶子里不停打转，瘪嘴委屈道：“姑娘，他们……”

卫鱼没想到会如此，她分明只说了一句“赵剑人”架子大，谁料哥哥会为她去教训他。

虽然“赵剑人”的确欠揍，可哥哥做得也太明显了些。

卫鱼叹了一口气，她本以为自己不欠他，这回，可欠他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