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她脑中浮现出来的人,竟然不是“未婚夫”,而是……“赵剑人”。
卫鱼使劲地摇了摇头,努力他从脑子里甩了出去。不管是“未婚夫”还是“赵剑人”,依照他们的品性,都不会将哥哥交给古青寨的人处置。
她,应该相信他才是。
“姑娘!姑娘!”
一声尖声惊呼,将卫鱼从神游中拉了出来。
卫鱼蓦地转过头,只见碧珠僵在绣墩上,手里捏着一张小纸条,嘴里结结巴巴喊着:“姑姑姑娘,您快来看,香囊里……”
卫鱼大为吃惊,急忙站起身,从她手中夺过纸条,埋头认真看了起来。
碧珠将脑袋伸了过来,紧张兮兮问道:“姑娘,纸上写了什么?”
卫鱼紧抿嘴唇,神情由疑惑转为震惊,碧珠心里更加好奇了,又拉了拉她的袖子,催促她将字给念出来。
卫鱼将纸条放在桌上,转头看向她:“纸条上书:赵公子,此生无缘,下世再见。”
“啊?”碧珠也糊涂了,“话中的意思是,阮竹姑娘在很早之前,便已知自己命不久矣?”
“大约如此。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阮竹知道自己不能嫁给赵剑人,所以才写下这一句话。”卫鱼猛地想起什么,又急忙吩咐道,“将另一枚香囊也拆了。”
果然,这枚绣着驩头和鱼的图腾里,也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将纸条放下之后,卫鱼一片迷茫,脑子里乱哄哄的,不断回响阮竹那句话。
“贵为圣女,实则卑贱。”
“圣女?何为圣女?”卫鱼感慨自己对乌衣族了解甚少,急得根本站不住脚,她绕着桌子不停转圈,“阮竹是乌衣族的圣女?”
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哥哥此次被陷害,大约又是乌衣族族长所为。
“碧珠,你去为我准备衣裳,我们马上去县衙!”一个人暂时理不清头绪,卫鱼不得不寻求陆息彻的帮助。
碧珠刚下去,外头便又来了一位传话丫鬟,丫鬟一脸焦急地道:“回禀姑娘,刘亲兵求见!”
刘亲兵是卫新的二等亲兵,之前被卫鱼派出去打探消息,已经几日不见人影,卫鱼踌躇了一下,立即吩咐道:“你让他等着,我马上去前院见他。”
刘亲兵必是带了消息回来,否则也不会急急忙忙,在夜里来向她禀报。
历经这几日奔波,刘亲兵整个人都消瘦不少,眼睛下还有一层青黑,卫鱼招了招手,命丫鬟前来奉茶。
刘亲兵推脱一番,执意不肯就坐,卫鱼只好让他站着回话。
“回三姑娘,您吩咐之事,已经有眉目了。”刘亲兵神情严肃,“我们已经寻到黄觉和方兴的尸体,就在城郊乌川河畔的一片芦苇地里,依据属下猜测,他们的尸体是从望江楼上放下的,再走河道运了出去。”
黄觉和方兴二人是卫新身边的一等亲兵,自卫新出事那一晚后,二人便莫名其妙不见了。
感觉到房内一片诡异的安静,刘亲兵停顿了一下,心里骂自己真是嘴快,说什么死啊尸体的,估计是吓到了这位娇滴滴的大姑娘罢?
“嗯,你的意思是,他们将尸体运到城郊,便就地处理了。”奇怪的是,卫鱼竟丝毫不怕,还朝他点点头,示意继续往下说。
没想到卫三姑娘大胆至斯,居然还和自己探讨上了,刘亲兵硬着头皮道:“我们发现,二人的小腹有一道狭长的伤痕,经属下鉴定,是被大刀砍伤的。”
“你可能鉴定出凶手的武功路数,或是推测出刀具的来历?”卫鱼自己对武器也有研究,只不过却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古代人用的东西,还是古代人有经验。
刘亲兵愣了一下:“姑娘竟好生聪慧,依照属下推断,那刀的刀柄与刀身均成弯曲状……恐怕,恐怕……”
卫鱼猛地瞪大眼睛,疑惑道:“你说的,可是弧曲刀身的,能破开铠甲的太刀?”
“咦?姑娘竟知道此刀?”刘亲兵也讶异了,见卫鱼懂行,嘴里的话便滔滔不绝地冒出来,“姑娘所说的刀,是他们倭寇所用。当年,咱们大将军前往海宁驱赶倭寇,碰上了一支使刀强劲的倭寇队伍,他们的刀灵活锋锐,可破我朝坚重的宽体刀。大将军为减少损伤,对倭寇使用的刀进行模仿和改造,最后制成了单手刀和双手刀。后来,咱们大越的军队,便开始逐渐使用这两种刀,连骑兵都不例外。”
太刀以高碳钢精锻而成,微弧刀身异常迅猛,切肉如泥,卫鱼没想到的是,自家祖父当真聪慧,将师夷长技以制夷发挥到极致了。
能善用此刀者,必为军队中能人,卫鱼呼吸一紧:“此事和卫所有关。”
“正是。”刘亲兵沉重地点了点头。
卫鱼正要站起身,刘亲兵又道:“对了,属下还有另一件事要告知姑娘。我们查到尸体所在后,又有另一拨人同时到达,属下已经验明,他们是县令陆大人的手下。另外,他们还叮嘱我们,莫要将此事声张出去。”
将此事偷偷瞒下来,陆息彻又准备做什么?
“我知道了。”卫鱼慢慢蹙起眉尖,感觉自己一整颗心沉到了谷底。
连她也未曾料到,这案子牵连竟如此之广,当真是越来越棘手。
不管如何,她还是得先去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