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锋心中一动，他之前从没表露过汉语方面的知识，唯一可能知道的，只有那日搜过房间的黑衣人。这施化想必是从黑衣人那得到的消息。

他心中已经冷静下来，思考起这番神奇遭逢的由头。施化既然知道自己通晓汉语，黑衣人自然也一并会告诉他关于异端的怀疑。那么施化邀自己上船，又是所为何者呢？自己正好经过拱桥时，乌篷船就悠然驶来，这绝非什么巧合，而是施化蓄意而为的。

那么施化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个曹大师气度俨然，地位似乎比施化还高，又是什么身份呢？

一大窜的疑问涌上闻锋的心头，但他却并没有慌乱，相反经过了这么多事，他已经能持志守静，不生生地表现出来了。

曹大师听了施化的话语，眼中亮光倏地一闪，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施化仍自介绍道：“这位曹大师来自城邦首府，是古文字研究委员会的会员，在汉学上造诣非凡。我的汉语研习，当年便多蒙了曹大师指点。”

闻锋略显惊讶：“古文字研究委员会？海底不是禁书同文了吗？”

他也在用汉语会话，已是第二次了，发声熟练了不少。

施化解释道：“当然不是官方的，只是一群兴趣爱好者，不忍祖先文化传承断裂，私下聚会在一起罢了。这个研究会里也不只是汉语，各个语种都有。”

闻锋学习汉语已有一段时间，早为华夏文化的深邃博大所折服，深以为然地说：“汉语确实比城邦语要精妙，有意境，一句‘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翻译成城邦语，那得用多少笔墨呀。”

这是他的有感而发了，作为一个没少遭英语老师白眼的人，他说起这话分外理直气壮。

施化抚掌赞道：“好一句‘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用在曹大师身上，是恰如其分了。”

曹大师摇头一笑：“坐吧，小子。形容孔圣人的话，可不是谁都担得起。”

闻锋搓了搓手，腆着脸要在下首坐下。施化却伸手一拦，嘴角一努：“你的位置可不在这，烧火童子。”

闻锋循着方向看去，只见船尾有一个瓦黄色的小泥炉，劈得极细的木条架在里面，火焰腾腾，上方是一个银白色的茶壶，扑扑的蒸汽如条直线般蒸腾而上。

闻锋依言走到炉子旁边，熟稔地拿过一把小斧头，把旁边堆着的木材劈开，架到炉子里，火势又升腾了起来。他在家里没少干过烧火煮饭的事，这下做起来，也是轻车驾熟。

施化变魔术一般，拿出了一套釉瓷茶具，搁在矮几上，又摸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罐子，用镊子轻轻夹出几撮茶叶，放到了茶壶中。

曹大师眼睛一亮：“君山银针，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