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棍子落在肉上,云青岚还是痛得脸色一白,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哼出声来。
身上大概挨了十下左右,她蕴于丹田的一口气便泄了个干净,正当她暗叫不好之时,却听宫外一声唱和,道了声“皇上驾到”!
要知道,皇帝是很少来璃妃的翠屏宫的,似乎因着她是三王爷萧绝表妹的关系,皇帝连着她也不喜欢,如今这个时辰过来,倒是稀奇得很。
只见萧鼎一袭玄色龙袍,端的是威武不已,他的面目依旧冷漠,只是一进来,眸子便不经意地锁在了趴在案几上,明明疼痛不已,却咬牙死撑的人影身上。
而皇帝的身后,跟着一身军装,板着个脸显得刚正不阿的沈长笑。
璃妃带着一行人上前去请安,云青岚趴在原处,心想这样的姿势叫人瞧着着实难堪,便也从案几上翻了下来,准备向皇帝请安,却不想她这一动,疼得她嘴唇都在哆嗦,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将即将溢出的一声痛呼给压了下去。
她动作利落地单膝跪下,行的是军人的礼,但从她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可知,此刻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完全是靠着毅力在硬撑。
皇帝的眼光轻飘飘地落在了她微微颤抖的背脊上,道了句“平身”,而站在一旁的沈长笑一见云青岚伤成这样,顿时担忧地蹙起了眉头。
刚才他正在校场教皇子们练剑,皇上选好了兵器便在一旁观看,却听巡逻的士兵来报,说是看见璃妃宫中的人将云青岚带走了,皇帝闻言,脸色一沉,当即便和他一道赶了过来,却不想还是晚来了一步,她已经受了些刑罚。
只听皇帝不冷不热地道:“爱妃,这好好的,朕身边的侍卫怎会出现在你的宫中?”
方璃脸上却未见慌张,她露出娇柔一笑,颇为哀怨地道:“原本臣妾想要将他交给沈统领的,但此事实在不宜宣扬,是以臣妾才擅作主张,将云侍卫带到了宫中。”
说着,向身后一个鹅蛋脸、样貌还不错的宫女点了点头,便见那宫女突然抽泣着跪在皇帝面前,哀哀切切地道:“回皇上,奴婢是翠屏宫的宫女,适才奉了娘娘的命前去御花园采摘花瓣供娘娘沐浴用,谁知在路上遇到了这位侍卫,也不知他怎会单独行走于内宫之中,奴婢本想避了开去,却不想这侍卫见左右无人,便出言调戏,更想对奴婢行那轻薄之事,幸好娘娘嫌屋子里闷得慌,出来散步,恰巧撞见,这才让奴婢免遭荼毒。娘娘将这侍卫带回宫里单独审问,确是为保全奴婢名声啊,请皇上明察!”说着,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一阵,然后深深地叩了下去,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云青岚听得心里直想笑,没想到这王宫女倒还是个天生的演员,根本就子虚乌有的事偏偏让她说得有鼻子有眼,若她不是女儿身,想必她自己都信了!还“荼毒”?她才被你们荼毒了好么!
但如今她可是有理也说不清,毕竟,当时她被璃妃派来的人请到凉亭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如今连个人证都没有,璃妃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可叹,她不能承认自己是女儿身,不然,欺君之罪会让她死得更快。
见着那王宫女哭得稀里哗啦的,沈长笑显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盯着云青岚,刻板的面目生动了许多。
在他的心里,云青岚是个爽快又风趣的人,相处了一个多月,他觉得她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说他轻薄宫女,他是怎么也不相信。
而至于一旁的萧鼎,深邃的眸子睨了一眼哭得分外卖力的王宫女,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露出古怪一笑。
方璃见到萧鼎这副神情,顿时心中一颤,要知道,他平时是从来不会管这些事情的,皇后一直体弱多病,自己帮着协理后宫,从来做什么事,偶尔向他汇报时,他都是冷冰冰的,今日这笑,她还是第一次见,而且为何她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皇上,是臣妾越矩了,但是皇上让臣妾协理后宫,臣妾便不能放任宫中发生这般秽乱宫闱之事,这云侍卫必是死罪,但臣妾念着他尚是初犯,又并未得逞的份儿上,才想私自审问,至于这量刑……”说着,她试探着看向萧鼎,却见萧鼎目光阴鸷地盯着地上的王宫女,幽幽出声:“虽未得逞,但这宫女的名声毕竟坏了,朕不想看到这样的人留在宫中,便秘密处决了吧。”
轻飘飘的一句,金口玉言,却是千斤重,猛地砸在方璃心上。
闻言,方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身子一颤,明显没想到皇帝一开口便先处决了自己的贴身宫女,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求情道:“皇上,这宫女跟了臣妾许多年……”
“哦?既然如此,便留她全尸吧。”萧鼎无情地接过话去,那王宫女一听,没想到好好的自己会这么送了命,当即吓得脸色惨白,连哭都忘了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