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夫见孟凌东都如此,想来这位姑娘是有难言之隐,当即点点头。
诚如孟凌东之前所说的,路曼声的情况并不严重。开两服药,中和一下之前的药性,再给她开一些清神醒脑的药丸,也便没事了。
“服下我开的药物,晚上就会醒来。明日的考试,就保不准了。”
“这是什么意思?”掌柜的忙问。
“她烧了这么久,即便烧退了,人醒了,意识也未完全清醒。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便是好好休息,用脑过度,对她的身体没好处。”大脑混乱,自然没办法思考。在激烈的角逐中,每个人卯着劲挥百分之百的实力,路曼声挥百分之百的实力,未必能全然战胜,更何况是拖着这样的一副身体。
“那……这……”
孟凌东低头思索,考虑到目前的情况,又看看路曼声。终于,做出了决定。
“掌柜的,弄辆马车来。”
“孟大爷是要……”
“送她去杏林苑,能不能醒来参加考试,就看她自己的意志了。”他不能替她做决定,也不知道路曼声能不能挥出色。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送到杏林苑。
明日早晨,会试开考之前,只要她能醒过来,前往杏林盛会会试现场,那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掌柜的虽然知道这个方法太不靠谱了,但现在除了这个,也别无他法。也只有听孟大爷的意思,事情成败与否,只能听天由命了!
孟凌东亲自送路曼声前往杏林苑,驾车的车夫是经验老道的老车夫,赶车的技术很好,又快又稳。
孟凌东也坐在马车内,情况特殊,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路曼声身上被掌柜的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衣,头上也戴着棉帽,整个人包得就像一个圆溜溜的粽子。
见到这一幕,不苟言笑的孟凌东,难得地弯了弯嘴角。
若是路姑娘是清醒着的,一定不会允许别人将她穿成这样。不用问为什么,孟凌东就是知道。
一开始,两人分坐两边,保持着最远的距离。但当孟凌东现,昏迷着的路曼声,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御能力。马车开得又快又稳,然而毕竟是马车,遇到凹凸不平的地面或者转弯时,路曼声的身体总会歪来歪去,一会儿碰着头,一会儿又向一旁倒去——
孟凌东不时伸出手,扶着倒向一侧的路曼声。扶好路曼声,便会飞快收回手,不敢有任何唐突举止。然而他还没有收回手,一个颠簸,路曼声又撞了头。
到最后,孟凌东只得坐到路曼声的身旁。伸出手,垫在她的脑后,这样可以让她舒服一点。当要撞上时,他也可以第一时间拉回她。
孟凌东正襟危坐,从福来客栈到杏林苑这一段路,他走了不下十几次。然而没有哪一次,比这次还要漫长。
孟凌东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全身保持着高度戒备状态,甚至比面对最残忍的敌人还要谨慎。
又是一个急转弯,走神的孟凌东,没有及时抓住路曼声。路曼声身体一歪,倒在了孟凌东的怀中……
孟凌东全身紧绷,没敢再动,由着路曼声歪倒在他的怀中。周遭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孟凌东只能听到自己胸口传来的剧烈心跳声。那心跳声如擂鼓轰鸣,一声又一声,敲击在他的心口。
这种陌生的感受,攫紧了孟凌东的心防。他愣愣地低下头,看着怀中服下药后已经熟睡的路曼声。黄大夫的药效非常好,她已经没了原先的挣扎和痛苦,高烧也慢慢退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也许她今晚就能醒来,经过一夜的休整,便能进行明日的考试。
在得知她出了状况的时候,孟凌东的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不想看她出事,他希望看到她健健康康的,哪怕是清清冷冷的样子,却很有精神。一个眼神,就能影响他们太子殿下的心。
可如今,孟凌东抚摸着自己的心口,久久无言。
自那天后,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孟侍卫,他的视线里开始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没有绝美的姿容,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她也没有温柔的性情,甚至可以说是冰冷的。她既不是知心知情的解语花,也不是能慰藉别人心灵能够安心相夫教子的女人。
但这个女人,就是抓住了孟凌东的心。二十多年来,他的心终于为了一个女人而跳动。
感情来得太快?
不,在那夜灯火阑珊的青花楼,许多事就已经注定了。
路曼声不仅走入了宫旬的视线,也走入了站在他身后的孟凌东的视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