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能收买便收买。收买不了的便杀害。育成帝终于证实。甘州这潭水,浑得厉害。这便有了接下来的事,不惜一切力量,也要拔掉那些朝廷的蛀虫。
路曼声一进去,便感觉到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还有愤懑。这些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清楚地表明了他们的心声。
不是没有热情,也不是没有良心,而是长久之后的心灰意冷。
就连路曼声。宫旬让她救人没问题,但这么多的人。药材和人手都是一个大问题。没有东西,让她如何救人?
“这个问题,我来想办法。”宫旬在听了路曼声的回禀之后,想了想道。
宫旬当日便去见了吴州使,一日便有几车药材运了来。路曼声有些吃惊,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贪官污吏她知道,哪怕家里金山银山,在他面前也只会装穷。再说他要轻易拿出了这些东西,岂非不打自招,承认是自己贪污了?
“那个狡猾的老东西,当然不愿意给,但我有的是方法让他交出来。”
这甘州城中,之所以是现在的情景,不只是旱灾,还是那些大商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和药品的价格。
先不说大米的价格,已经哄抬到八十文钱一斗,是平时价格的四倍。就说这药价,伤寒烧这样最普通的药材,也都到了常人难以忍受的高价。
宫旬今日去见吴州使,曾和他说起这事儿。路御医身体抱恙,偶感风寒,底下人去商铺抓药,居然要几两银子。心想着这药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如此值钱?
这些没良心的黑心东西,再这样玩弄朝廷经济,不顾百姓性命,一窝就将他给端了!
并且跟吴州使商量,当日就决定颁布限制令,让这些大商人恢复原本的价格,不然他若动之国法,他们消受不起。
吴州使表面赞成,但也拐着弯的和太子言明利害关系。他知道,太子年轻,做事也不像是育成帝那般考虑周全。而且太子作风强硬,颁布限制令、杀几个大商人杀鸡儆猴的事他也绝对做得出来。
这边还没有得手,可不敢明着跟这位爷说不。
然而过了还不到半天,那些商人突然“良心现”,一个个送了大车药材过来,说是帮助吴大人一块赈灾。吴大人又把原话转告给宫旬了,宫旬配合着吴州使的期待,面色稍缓。
让底下人把这十几大车的药材运回了驿馆,这样就算伤病再多,也有药材医治了。
至于惩治那些大商人的事,现在凭他一人之力当然做不到,也就吓唬吓唬吴州使。吴州使从那些大商人手里拿了不少的好处,或者说,一直就是他在庇护着他们,与他们在暗中合作,一同瓜分了这甘州城的经济。
就算吴州使有恃无恐,那些大商人还是想着破财消灾。大车药材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反正明面上把价格降回来,等病人来买药材,原价没有,价格又悄悄回到原位。
宫旬若问罪起来,那他们干脆推脱,说药材都赈灾了,没得卖。
这样的事他们做起来可算是得心应手,表面上是怕了宫旬,其实也只是给了他一个软钉子。这些方法,当然是吴州使的授意。太子算什么,在他们面前,还不是一个毛孩子?
若要赈灾,得要请教他,这甘州城的事,得他说了算。没有他的支持,即便是当朝太子殿下,在这甘州城也是一事无成!
宫旬当然也知道吴州使的心思,该示弱的时候示弱,该装糊涂的时候装糊涂,只要东西到了手,也绝不纠缠。
路曼声算是揣摩到了这位假宫旬的心思,不错,在谋略上,他并不比真正的宫旬差。虽然偶然间,他还会流露出孩子的天真,但他的出点,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这甘州城的百姓、
若是换成宫旬,那情况就不是如此了。或许他也在乎他的百姓,但他考虑得更多的是他的朝廷、是他这位太子殿下的威仪和地位。
药材有了,接着便是回报。要让这些大夫们积极为病人看病,不可能分文不给。
州府已经没有了信用,就算承诺之后必有回报,也很难让这些大夫们信服。
而与此同时,朝廷指定的天下第一银庄大生银庄的银票送到了这些人的面前。每位大夫一人一百两,让他们倾尽全力赈灾。做得好了,还会受到朝廷的表彰。
这些事,宫旬不便出面,便全权交给了路曼声。
路曼声怎么说都是朝廷御医的身份,有个从五品的头衔,她说的话,大家还是信的。
而且自那日后,路曼声便前往赈灾第一线,为患病的百姓治病。因为患病的百姓太多,路曼声想了一个办法。
那便是归类治疗。
将草药熬成几大类,分为不同药性、不同种类,制成药丸。而与此同时,赈灾的场所架上了大锅,熬着甘州城此时最常见的病症药材。然后由她在前方把脉,身体条件符合的,便到大锅前领取一碗熬得热乎乎的药。一碗药下去,再那么睡一觉,起来的时候,头晕好了、咳嗽也好了,就连身体上的浮胀都消减了不少。
这样治病不但快,还一劳永逸。不用他们回去熬药,药都是现成的,由路曼声把关。她三根手指下去,便知道对方的身体状况。
而其他的大夫,则在那边打下手,或是为病情少见的病人抓药、开药方,又或者在路曼声疲劳的时候,顶替一会儿。
排了长长队的病人,以如此快的程度,便得到了医治,让不少人都赞叹着尚医局女御医的神奇。
路曼声也没有想到,在璐华城之后,她第一个打开知名度、并在日后赢得不少声名的地方,是这个风雨飘摇饱受摧残的甘州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