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峰上的云中城,这里是鹰族的大本营,却并不是东大陆十二部落联盟的联盟首府。联盟首府是山脚下的连云城,生活着各个部族的人们,是一座繁华而发达的巨型都市,而云中城却是高高盘踞在峰顶,终年云雾缭绕,除了鹰族之外,其他外族人一般都不被允许踏足这座古老的空中之城。
城中央是一片壮丽恢弘的宫殿群,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巨大宫殿耸立在充满古朴气息的青石板上,阳光一照,那流光溢彩的宫殿几乎能闪瞎人的眼睛,有几座格外华丽的宫殿甚至连地板和墙体铺的都是金砖。
整座云中城就宛如一块巨大的宝石嵌在高耸入云的雄峰之上,能建起这么一座堪称瑰宝的古城,当然是翱翔于长空中的鹰族了。而能干得出用黄金宝石来建造宫殿这种事来的,也就只有鹰族的王族——金羽鹰族。
金羽鹰族的审美在鹰族乃至是整个联盟都是出了名的,不,应该是说他们的观念中没有审美这个词,只要是华丽的、金灿灿的、亮闪闪的奢华物件,他们都爱。直到现在联盟的历史教科书里还记载着鹰王族的光辉事迹,甚至连鹰族的霸主地位都是金羽鹰族为了收集更多的金银珠宝而在东大陆上东征西讨而打下来的。对此,金羽鹰族倒是很坦然,从来都不试图去掩盖抹杀历史,也从来都不遮掩他们的癖好。
王宫中心那座不久前被砸了个大窟窿的议事大殿已经被修整好了,在族长翼遥的力排众议下,补窟窿用的是整块整块的巨型水晶,都能当强聚光灯来用了。别看这一任的翼遥族长是个女人,却是鹰族有史以来最强势最霸道的一位族长,也是最有军事才能的一位族长,要不然也不能硬生生打破了东西大陆僵持了数百年的局面,在双方都不能动用破坏力太可怕的终极武器的情况下,打得虎族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使者来退让求和。
而引起这场持续了好几年时间的战争的源头,此刻正坐在议事大殿的右下首位置,修长的手指频频按压自己的眉心,心情烦躁不已。
“秦,怎么了?”坐在王位上的翼遥族长也跟着频频皱眉,年过中年却美丽依旧的面庞上虽然还是那副女王的威严冰冷神情,一双金瞳中的关切之意却难以掩饰:“是不是身体还有问题?头又在疼了?”
坐在秦清明下首的一位胡须花白、精神矍铄的小老头胡子一翘,金黄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两团小火苗,大声嚷嚷道:“我就说了,赶紧把商那小子给叫回来,让他给秦好好检查一遍,他自己的儿子,脑袋出了问题,还敢不回来?!”
在座的其他长老也纷纷出声附和,显然是七长老提到的商已经引起了他们的公愤。鹰族还是古老的长老议会制,在座的要么是金羽鹰族的长辈,要么就是其他鹰族分支部族的族长,此刻开口的长老最年轻的也是翼遥族长的族叔,所以她也有些为难,只好敷衍道:“好,好,我会让人再传消息给他的。”
翼遥族长一手培养出来的得力战将,年轻的女将军翼澜打了个呵欠,冷艳如冰的脸上露出了无聊至极的神情。她刚刚从战场前线赶回来的,看到一向当亲弟弟看的秦好好的回来了确实放心了,现在倒是因为族长决定和虎族停战议和而深感无聊。
周遭嘈杂的声音让秦清明的心情更加烦躁,本就冷峻的一张俊脸阴沉得吓人,眉峰紧锁,黑眸沉如墨,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头被困锁在牢笼里的暴躁凶兽。他脑中关于那几年时间的记忆依旧还是一片混乱,这几天里,总有无数道纷杂无序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零零碎碎的记忆始终不能组合回一起,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一片混沌的脑海中,唯一清晰的一幅画面就是恐怖的乱流漩涡中,一头黑色巨鹰合拢双翼,竭力护着自己的胸前部位,在那里虽然只能看到漆黑的凌乱绒羽,秦清明却知道,一只小小的金毛仓鼠就蜷缩在那里,四只爪子紧紧抓着巨鹰的黑羽。他甚至能清晰地在脑海中勾勒出小仓鼠脑袋上那撮小卷毛儿,胸口也仿佛还残留着被小小的爪子紧紧抓着的触感……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那小家伙怎么样了?之前呢?在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秦清明一手按住自己眉心,猛地闭上双眼,脊背绷得笔直。
整个议事大殿也陡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双眼紧闭的秦清明,连最散漫的翼澜都把她那一没有仗可打就懒洋洋的身体给坐直了。
“兄长,你是不是又想起来什么了?”坐在翼遥族长左下首位置的小金人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安静。
说话的是灿,翼遥族长的小儿子,秦清明的亲弟弟,浑身依旧是金光灿灿,这回脑袋上还戴了顶嵌满宝石的小王冠。翼遥族长总共只有两个儿子,秦清明虽然是老大,但是因为遗传了父亲夜枭鹰的罕有血统,不能继承族长之位,而继承了母亲纯正的金羽鹰王族血统的小金人灿则是从一出生起就被作为族长继承人来培养的。
“灿,别惊扰秦。”翼遥族长冲在座位上扮演发光体的小金人摆了摆手,又冲殿内的其他人摆手示意道:“大家都先散了,有事等下次再议。”
众人也习惯了族长对大儿子的宠溺,纷纷都配合地退了出去,临出去时长老们还都在往里面张望,担心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事实上,不只是翼遥族长一个人宠着,其他长辈们也一样,因为现在整个鹰族就只剩下两头血统纯正的夜枭鹰了,秦清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醉心于科研,几年都不露一次面,连翼遥族长整个妻子想见他一面都难,所以秦清明从小就是被鹰族里捧着护着当宝一样养大的,可惜长大的秦清明却还是随了他父亲那冰冷淡漠的性子。
半晌,秦清明睁开双眼,神情有些颓然,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额角也有青筋在一跳一跳。他站起身,对走到自己身前的母亲摇摇头,沉声说道:“还是想不起来,只能回忆起一些零散的片段,连他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金毛小仓鼠?”翼遥族长刚刚有些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紧锁,不悦道:“你说要和虎族停战,母亲听你的,反正这场战争原本就是因为查出来当初你出事有虎族暗中动手脚而打起来的。你要满世界找一只金毛小仓鼠,好,那咱们就找,我就不信这世界上还有鹰族找不到的人。可是你坚持要个鼠族人当伴侣,让母亲怎么接受?哦对了,还是个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