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休息,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数万人的迁移队伍就再次开拔,继续踏上了前往边境石像城的路。赶路的过程是枯燥而疲累的,一个个面黄肌瘦的鼠族人机械地迈动脚步,一步步向前走着,那些孩子们还能变成兽身被母亲揣在怀里,成年人却只能用人类的形态赶路,因为这样便于虎族军队管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疆禺将军有意拖延路途时间,所以负责押送的虎卫军也就没有太过严苛,即使越到后来队伍的行进速度就变得越慢,也没有军官催促。其他部族也都和金仓族一样,族人们相互扶持着,有些老人病倒了就被背了起来,一整天的路赶下来倒是没有人掉队。
到了第三天,原本晴朗的天气变得不好起来,天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却一直都没有下。穿过风石峡谷的时候,起了大风,前面有一段路被滚落的乱石给堵住了,疆禺将军就下令大部队暂时原地休息,同时又下令从各个部族征调壮劳力去前面的路段清理乱石。
“我们虎族的战士,手都是用来扛枪的,可不是用来搬石头的!”站在一处高地上往下俯视的疆禺将军把手一挥,打发走了前来禀报情况的士兵。一旁的祜心中不满,却只能低哼一声,命令两名护卫队的成员去前面盯着,注意让那些清理道路的人不要出什么意外。
卷卷自然也在被征调的队伍里,金仓族现在就只有他们这三十来个人还算得上壮劳力,所以全都在虎卫军的带领下来到了被乱石给堵住的峡谷入口,开始搬石头干活。
从山上滚落下来的乱石都不小,要两三人合力搬得动,有几块巨石则是凭鼠族的力量根本无法挪动。苍江正在和金桥两人一左一右合力搬起一块山石,眼角余光瞥到那边的少年已经轻松地搬起了另一块比他们这块还要大一圈的山石,不禁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钦羡,还有一丝忧虑。
没过一会儿,卷卷就搬完一趟回来了,路过苍江和金桥两人身边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金桥压低的声音传进了自己耳朵里:“卷卷,别太卖力,小心表现得太显眼会引起那些虎卫军的注意。”
“金桥说的没错,傻小子。”苍江对卷卷使了个眼色让他看周围的其他部族人还有远处监工的一队虎卫军,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没外人的时候卖力多干点,现在人多眼杂,太出风头没好处。”
愣头愣脑卖力苦干的卷卷被两人这番话说得呆怔一下,看了看远处正大声呵斥着的虎背熊腰的虎族军人,旋即就轻轻点点头,抿着唇和苍江他们擦身而过。再搬的时候,他就和其他人一样,不再显露出自己那一身神力。在这里,他很清楚自己不再是那个被大哥二哥护住被秦宠着的小卷毛儿,而是一个必须处处小心翼翼、挣扎求生的金仓族人,幸好还有苍江他们在,能够教导自己不少以前从来都没想到过的事情。
尽管这边干得热火朝天,天气却还是阴得越来越沉,前行的道路刚刚清理出来,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冷风一吹,冻得不少老人和女人都不禁发着抖,那些变成小仓鼠的孩子们也纷纷把身子蜷缩进了母亲怀里。
“将军,天色也晚了,今天就在这里安营休息吧。”祜走进了已经支起来的巨大营帐里,冲坐在那的黑虎族青年将军说道:“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如果冒雨赶路,我怕那些体弱的鼠族人会撑不住。”
抬眼看了看祜,疆禺将军虽然心中烦躁,却不得不耐着性子来应付这个鹰族来使:“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今天就在这安营休息吧!”
说完,他就挥挥手让帐内的一名亲卫出去传令,反正着急的是鹰族而不是虎族,他乐不得能拖延路途时间,晚一点到石像城。除此之外,疆禺之所以会这么好说话,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在等自己父亲疆虚大将军的消息传过来,到时候新登位的虎族族主对黑水这一支黑虎族究竟是个什么态度,站错队的黑虎族是生是死,也就都有结果了。
一听说不用再继续赶路,人们的心里都松了口气,纷纷忙碌着支起帐篷,先将身体弱的族人们安顿下来,以免淋雨生病。万一这个时候要是病倒了,那就肯定是凶多吉少,甚至可能连尸体都没有办法被好好安葬。
回到金仓族营地的卷卷没有时间休息一下,马上就跟着苍江他们一起忙着支帐篷,一群人一番马不停蹄地干下来,终于赶在雨势变大之前把族人们都给安顿好了。
“呼!累死我了!卷卷,你在看什么?”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苍江冲帐篷门口招招手,叫道:“快过来休息一会,呆会我们还要去领食物呢!”
帐篷里挤了不少人,金桥正在帮一位搬石头时不小心砸伤手指的族人处理伤口,听到苍江的声音,也跟着往帐篷门口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少年单薄瘦弱的身影,托着下巴蹲在那,静静看着外面的雨幕出神,那样子,总给人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金桥不禁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少年身上有许多秘密,也背负了许多沉重的东西,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么?
心事重重的卷卷没有动弹,抱着膝盖蹲在那,透过缝隙凝望着阴沉暮色中的绵密雨幕,尽管小脸被冷风吹得有些惨白,他也只是紧紧抿着唇,一动不动望着外面怔怔出神。不知道秦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淋雨?还有大哥二哥,他们找不到自己肯定急坏了,自己还能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