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济南一早就起来了,柞溪的空气很好,最适合慢跑,每次住在这里,他都要沿着别墅区的小径跑上半个小时,让脑中杂乱的信息随着脚步一条条地过滤。
跑回别墅,他照例从后门走进厨房,刚打开冰箱要拿冰水,厨房门被推开了,罗小安走了进来。
一见到他,罗小安怔了一下,旋即疏离地笑了笑:“我来给我爸炖鸡蛋羹。”
秦济南让开了一步,看着她从冰箱里取了两个鸡蛋,把鸡蛋打在一起,用筷子使劲地搅拌着。
他不得不出声提醒:“不是这样打鸡蛋的,你这样炖出来的是蛋花汤。”
这么多年,这个女人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得糟糕,以前兴致勃勃地说要做蛋炒饭给他吃,结果是炒出来的饭都是生的,还振振有词说是菜谱的错,压根儿没写米要先煮熟了。
罗小安的耳根有点发红,佯作镇定地说:“我这还没开始呢,我妈已经教过我了。”
秦济南顺手接过了碗,三下五除二就把鸡蛋打匀了,放进了电蒸锅里:“等一会儿我替叔叔端过来。”
“不用,我等着就好,你去忙吧。”罗小安低头读着电蒸锅的秒数,好像要把上面看出一个洞来。
秦济南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的侧脸,细细密密的睫毛微卷,小巧的鼻尖,红润的唇瓣,秀气的下巴往上翘着,纤长的脖颈在后颈拉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上一口……
“叮”的一声,计时器响了,罗小安捣鼓了好一会儿却没能打开电蒸锅,只好求援地看了过去。
秦济南猝不及防,狼狈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哎呦,你们俩在厨房干什么,别添乱,我来我来。”保姆吴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把两人往外轰。
两个人一起站在厨房门口有些尴尬,门铃声响了起来,秦济南松了一口气,几步就到了可视对讲前接通了话筒。
“秦先生,有人说要到你家来,请问可以放行吗?”物业警卫恭谨地问。
“谁?”
“他说他姓余,来探望一位罗小姐。”
秦济南愣了一下,迅速地瞟了罗小安一眼,沉声回答:“好。”
余沉今天穿得很休闲,米色毛衣加牛仔裤,裤子上磨了好几个将破未破的洞,把那股非主流的穿出了一种另类的帅气。
看到余沉,罗小安有点惊讶,现在只不过九点,余沉得七点就从n市出发了。
坐在沙发上,余沉警惕地瞟了一眼正在餐厅里用早餐的秦济南,对着罗小安说:“这里还挺好找的,以后你要来叫上我,我替你当司机,你就不用紧赶慢赶了。”
“好啊,可算找到个免费的了。”罗小安乐呵呵地说,“到时候别嫌我烦就好。”
“免费的司机多的是,看你要不要用了。”秦璇西一直盯着这边,听到一半,恶狠狠地啃了一口油条,不甘心地嘟囔着。
罗小安有点烦恼,秦璇西这样,不像带有恶意,却像在和谁赌气似的,她决定暂时避开这个略显奇怪的秦璇西。“我带你去外面逛逛吧,这里的景色挺不错的。”
“叔叔呢?”余沉朝楼上张望,“我知道他醒了昨晚一晚上没睡着,太高兴了。”
“他刚醒,要进行半个小时的治疗,等会我带你去见他。”罗小安笑着说,“我爸也一直说要谢谢你,还有你爸。”
“咱们俩还说什么客气的话,太见外了。”余沉有点不高兴了。
秦璇西一屁股坐在了他们俩的对面,阴阳怪气地说:“亲兄弟还明算账了,见外是应该的。”
“你谁啊?”余沉纳闷地说,“我和小安说话呢。”
秦璇西还想毒舌两句搞点破坏,秦济南在后面发话了:“好了小西,回你自己房间去。”
秦璇西悻悻地回头一看,收获了秦济南警告的一眼,只好站了起来一拐一拐地上楼去了,秦济南歉然地朝着罗小安笑了笑,随后也跟了上去。
他没有进自己的卧室,而是往右去了露台,靠在露台上,正好可以看到罗小安和余沉两个人一左一右出了门,在别墅区的林荫小道上并肩而行。
罗小安指点着远处的柞都山,想必在介绍这里的美景;余沉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罗小安弯下腰来,笑得前仰后合,他几乎能听到她那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耳膜……
这样的罗小安自在随意,就好像从前和他相处时那个率性娇嗔的女孩,唯一可惜的是,男主角换了一个人。
秦济南面无表情地看了好一会儿,在口袋里摸索了片刻,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来。
从前他没有烟瘾,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喜欢上了烟草,那清苦的味道伴着他度过了最难熬的一段时间。罗小安这个名字,是一个难解的蛊,只有烟草才能让它暂时麻醉。
打了三次火,秦济南才点着了烟,他深吸了一口气,让烟草的滋味充盈着胸腔,一支烟快要抽完,只可惜,惯用的伎俩这次好像不太灵光。
掐灭了烟,他强迫自己转过身不再去看那对俪影,大步走进了自己的卧室,这样挺好,两家没有绝交,不再仇恨,不再恶言,他和罗小安成了熟悉的陌生人,有着各自的生活,偶尔相见,聊慰思念,这样……可能对彼此都是最好的结局。
他在卧室里处理了几封公司的邮件,唐进的处事风格稳健,虽然见效不快,却效力持久,跨境购经过这次磨难后,各项工作已经渐渐恢复了正轨,就等着最后一记重拳来重启员工和消费者的信心。
工作是最好的忘情药,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午饭时间了,吴婶敲门让他下去吃饭,他伸了伸懒腰,应声站了起来。
罗建军的房门半开着,罗小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他忍不住停下脚步,暗自着揣测里面的情形。
林兰芝上来了,端了一盘清粥和小菜,罗建军的身体还没大好,这两天还是只能进流食为主,不能和他们一起吃饭。
秦济南顺手接了过来,笑着说:“阿姨,我来。”
他推开房门朝里走去,正好看见余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弯下腰,以一种非常恭谨的姿势说:“叔叔,以前你一直没醒,小安也没有心思,可现在你醒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顿了顿,神情郑重:“我爱小安,我希望你能考虑把小安交给我。”
“哐啷”一声,秦济南的手一抖,整个盘子都砸在了地上,清粥流了一地,溅湿了他的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