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柳清的话,让林箭澜顿觉自己多心。柳清会在此时过来书房,想来也只是单纯凑巧罢了。
狐狸已经露出尾巴,林傲梅也不在意,杜柳清解释得多么疏而不漏。顺着杜柳清的话朝林箭澜问道:“爹爹,是什么事惹您这般生气,还迁怒起大姐姐来了?”
林箭澜并没有迁怒林芙蓉,是这怒气本就因林芙蓉而起。
原本就没打算瞒着林傲梅,既然此时杜柳清和林傲梅恰巧都在,那林箭澜倒也省得同样的事说两次了。
未待林箭澜开口说出缘由,林芙蓉便先一步,泫然泣诉朝着杜柳清道:“娘,爹爹他仅听一面之词,就认定当日城郊树林的刺客,是芙儿派去的!芙儿一时委屈失了分寸,自知顶撞爹爹大逆不道,爹爹若要打要罚,芙儿绝无半句怨言。可是,这无中生有的污蔑,芙儿却万不能委屈求全!”
杜柳清一听此,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还好,看来,芙儿并没有招认。那这件事,就还没有到那么坏的地步。
林芙蓉不知道,杜柳清却知道。林箭澜此番唤林芙蓉单独前来,多半还是存在着试探的心思多一些。否则,若是林箭澜真不信任林芙蓉的为人,那这么大的事,直接打骂责罚都是轻的。
可杜柳清也不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却禁不住林箭澜的试探,再加上慌不择路的攀咬林傲梅,此时林箭澜心中的那抹不敢相信已经渐渐消散。
林芙蓉先林箭澜一步说这话的本意,一是要透露给杜柳清知道,她并没有招认,让杜柳清随机应变。二也是想借此,希望能引起林箭澜的恻隐之心。
“城郊树林的刺客?”林傲梅惑然掩嘴道,“爹爹,这……”
林箭澜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是啊!那人把什么都招了!”
林傲梅望望这个,看看那个,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眼神迎上林箭澜如电的眸光。
林箭澜知道,林傲梅是个聪慧的。所以,必然是已经想到了来龙去脉。林箭澜很理解林傲梅此时的混乱,甚至感同身受。所以有意让她静一静,并没有让她说什么。
林傲梅却是漆眸黯淡,喃喃问着林芙蓉道:“大姐姐,为什么……你告诉梅儿,这不是真的,不是……”
有了杜柳清在,林芙蓉也仿佛有了主心骨,神情不再如之前一般慌张。林芙蓉知道,恐怕不用武楷招认,林傲梅都一直心知肚明,那次的刺杀是怎么一回事。可一到爹爹面前,林傲梅就变得如此惺惺作态!偏爹爹还最吃她这一套!
“自然不是我!定是有人撺掇起来污蔑于我!二妹妹你说,这人会是谁呢?”本来只想着能撇清自己,不要让爹爹起疑心就好。但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如果能在撇清自己同时,又拉林傲梅下水,那岂非一举两得?若能让爹爹相信,这一切都是林傲梅在自导自演,又污蔑于她,那林傲梅可就万劫不复了!不仅爹爹会对林傲梅心生厌恶,之前所谓什么“替父挡剑”的大孝美名,也会就此沦为一个笑话!而她受了污蔑委屈万分,当然更能惹得爹爹怜惜。
林傲梅晶眸汪汪,俏鼻浅蹙,不知所云的摇了摇头。
联想适才,林箭澜却是听得出林芙蓉话语中的嘲讽,知道林芙蓉意有所指。望向林芙蓉的眸光除了失望,再无其他。
这个女儿,真的没救了……为何到现在,她还无心认错悔改,只一心想着拉梅儿下水?难道她对梅儿,就真无半分姐妹情谊吗?
如果是在别的时候,那林傲梅自然还会防着被反咬一口。但是现在,她却是全然有恃无恐。因为就算她什么都不做,林芙蓉也咬不到她,甚至咬不到任何人。这件事到了这里,林芙蓉除了服软的“认错悔改”,已经再无他法。
可是林芙蓉却不知道,以为武楷的招供只是一面之词,还在尝试着做困兽之斗,甚至还想将林傲梅拉下水当筏子。孰不知她这样做丝毫无济于事,反而会惹得林箭澜越加反感失望而已。
左右咬不到自己,林傲梅也乐得看林芙蓉一步步把她自己推向死路,自然不会多说什么阻止。
而任杜柳清再怎么神机妙算,又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一层。早在武楷被抓时,她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但杜柳清怎样都猜不到,有朝一日林箭澜对武楷的供词是抱以深信不疑的态度的。
在杜柳清的认知里,即便是武楷招供,林箭澜相信的可能性,也几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只可惜世事瞬息万变,这一次,却是个例外。
因为少知道了重要的一环,所以在察觉到林芙蓉的动机后,杜柳清也并没有多加阻拦。因为,这也不失为一条好计!
“大姐姐,只要你说不是你,梅儿就相信你!可是,是什么人竟敢撺掇贼人污蔑姐姐呢?”林傲梅坚定的道,话语中透着对林芙蓉全然无条件的信任,听得林箭澜心酸不已。
梅儿这般纯粹的敬重芙儿,信任芙儿,可是芙儿做了什么呢?弑妹未遂,在事实俱在的情况下,还一心想要攀咬污蔑梅儿。这让他该如何去相信,这两个都是自己的女儿啊!
林芙蓉却是明显的不领情,既然要反咬林傲梅下水当筏子,那明着撕破脸皮自是少不了了,林芙蓉也索性不再演下去,冷笑道:“是谁?居然还问污蔑我的人是谁?林傲梅,你贼喊捉贼的戏码也该演够了吧!”
“你个孽女!”林箭澜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怒声大叱道。直把正要开口帮衬林芙蓉的杜柳清给惊得收住了话,顿住了动作。
没有看错?没有看错!箭澜斥责的,是芙儿!不是林傲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