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屋内，就感觉一道黑影正要离开。闻人羿从马上一跃而起，就要抓住那黑影。

黑影迅速反应过来，勉强避过他的一掌，堪堪落地。回头却发现那掌风扫过的地方，煞气弥漫，花草凋零。

黑影暗忖：好厉害！

然而抬头便看见了眼前一道紫色身影，身形虽然不是特别粗犷，却给人一种帝王专属的压迫感。对上那双锐利的眸子，黑影脑中当即响起一个警钟，一个熟悉的形象出现在脑海中，眼前的人竟然是……

“参见皇上。”楼下的打斗声，让瑞林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他刚安排去保护糖糖的侍卫，竟然被闻人羿抓了个正着。

闻人羿负手而立，随意往那一站便觉得气势迫人。连瑞林都感觉到了压迫，而那压迫并非全是他的气势，还有他的内力。瑞林这么多年一直勤学苦练，一身武功在江湖上也少有敌手。然而这位少年皇帝，自三岁起便开始非人的训练，再加上天赋异禀。瑞林想在他手下走过百招都有些难。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口中终于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了地上。

闻人羿见状，这才收回内力。对着那黑影冷冷的说了句，“滚。”

黑影也被那股内力所影响，伤的比瑞林还重，听到闻人羿的命令后，便忍着要回头的冲动，快速离开。他担心主子的伤势，但是对主子来说最重要的人不是他自己。所以他要先去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保护唐姑娘。

瑞林心中暗喜，只要暗卫离去，就一切没事。擦了擦嘴角的血拱手道，“草民瑞林，参见皇上。”

“她呢？”

“离开了。”瑞林如实回答。

闻人羿转头厉眼扫来，一道掌风又随着而来，“瑞林，你还想拿朕当傻子耍多久？”

瑞林又吐出了大口鲜血，在地上艰难的爬起来，道，“草民不敢。”

“三年前纳兰叔叔来告诉朕关于她的下落，你却因为没见到朕而故意隐瞒，你难道不知道早已犯了欺君之罪吗？”闻人羿字字锱铢，声声愤怒的仿佛要扒了他的皮似的，“如果不是月儿告诉朕，你还想瞒着朕多久？十年？二十年？不要以为朕原谅你十三年前对朕的伤害，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到如此嚣张。只要朕跟纳兰叔叔说一声，这寒冰教教主之位，定然不会落在你头上！”

瑞林淡淡的笑道，“陛下说笑了，草民一介罪人，怎敢再对皇上有所不利。我也曾多次劝她见你，可她不肯。同样是儿时的玩伴，我想就是皇上也不会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吧？至于寒冰教教主之位，那是教主要决定的事情，草民从来没有做多余的非分之想。”

闻人羿眯着眼睛打量他，仔细分辨他说的每一个字的真实程度。直到真心看不出来他有撒谎的嫌疑时，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她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不想见朕。”

“三年前经历的一切，她没有说，但是通过我在南夷查到的一切，也大概猜出了个所以然。”瑞林抬头对他说道，“皇上，她比你当年所受的苦，难上十倍。”

“十倍？你了解朕当年中的毒？一会儿在冰雪中挣扎，一会儿在炙热中煎熬，甚至皮肤还曾经一碰就破。若不是当年有娘亲陪伴，早就撑不下去了，这样你还说十倍？她到底是受了多少苦？说，朕要去南夷一个一个将那些人活剐了！”闻人羿看似不信瑞林说的话，实际上却已经开始盘算如果为唐糖糖报仇。

“怎么会不明白，皇上莫不是忘记了，您身上那毒的来源，是我啊。我是从小被培养的毒人，怎么会不比您更清楚那痛苦？可是她，她曾经一度封闭自我，从内心深处厌恶这个世界。一个人，如果对这个世界都失去了信心，那还不算是最痛吗？您当年有太上皇、皇太后陪伴，当然会容易挺过去。可她当年，是被全世界背叛啊！”瑞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皇上，也许您不知道，我作为毒人被奸人培养的时候都没那么难过。因为我知道我还有的爹爹娘亲在等我，我知道他们爱我，我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人需要我的。可是她呢？我不知道她在这前十年中去了哪里，可就从她三年前出现在南夷开始，她忘了我们所有人的一切。带着一个路上捡的五岁儿子，去帝都创业。可是，在帝都那几个月，她的父亲抛弃她、她最信任的姐姐从相遇就在算计她。就连……就连她喜欢的人，也从头到尾都是抱着目的接近她。”

“然而这还没结束，”瑞林痛苦的抱着住了头，仿佛想起了最可怕的事情，“她满心疼爱的儿子，在最后关头一刀刺上了她的心口——”

闻人羿的呼吸窒了窒，整个呼吸都凌乱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瑞林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人将这些事情告诉我？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瑞林流着泪笑了，“你让她一个心死之人有什么好跟你说的呢？她中刀后唯一一个能信任的手下，当场被鳄鱼撕碎了身体，由于受了太大刺激……她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