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有人!一个黑影坐在那里,正盯着他。
“刺……呜……”他才说一个字,嘴就被捂住,接着,他听见黑影的话。
“嘘!左相大人,是我。”
这个声音……江连天赶紧点头。那只手立刻放下。他大喘几口气,借月光看清了那人。
“佚王殿下,你……你这是……”他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吓死人了!他还当是刺客。半夜三更的,突然出现在床边,这殿下疯了么?!
“啧,不愧是盗卖军器的主儿,稳得住。左相大人,你胆子果然大。刚才若是右相,怕已吓死了呢。”对方笑眯眯,居然还说这话。
“哪里,哪里,殿下谬赞。”他哭笑不得,赶紧爬下床,摸去点灯。
“别点灯。”
他一愣,不明所以。
“真正的夜谈,无须秉烛。”宇文初微笑,拍拍床边,“相爷,坐。”
他只好过去坐。
“之前相爷曾说,愿唯我马首是瞻,可还记得么?”
“铭记不忘。”
“如今是时候了。”
他一惊,忙问:“殿下,出了何事?”
“没什么,只是摊牌的时候到了。”黑暗中,宇文初的声音很平静。
江连天了然。
终于到了这一步。新皇才刚登基,先皇尸骨未寒,他本以为,至少还会拖一阵。没想到,动作竟然这么快。
“殿下已准备好?”
“相爷,你弄错了。不是我先发难,是陛下准备对付我。”
他大吃一惊:“这么说,殿下已暴露?”
“算是吧。不过,先机仍在我手中。陛下与洛王,只是自以为抢先。”宇文初轻笑,笑得意味深长。
江连天点头。在经历许多事后,他对这位殿下的心机智谋,已深信不疑。
“殿下深夜驾临,不知有何吩咐?”他问。
“陛下在动手前,一定会先摸清,哪些大臣为我所用。”宇文初看着他,目光闪烁,“我相信,以相爷的本事,定能让陛下深信,你是忠于他的。”
“殿下放心。”江连天笑了,老眼也闪起光,“左相江无私,清廉耿直,当然忠于陛下,断不会与乱臣为伍。”
“很好。”
“老臣还应做些什么?”
“除了几位重臣,陛下会关注的,还有执掌要务的人。相爷门生众多,在朝中盘根错节。我相信,值此变幻时节,相爷必能耳聪目明,见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当然。”他再次微笑,低声道,“谢殿下信任,老臣明白。”
“以陛下的个性,谨细有余,果决不足。乍遇如此大事,他绝不会妄动。”宇文初忽然起身,悠悠道,“待他自认摸清我的底,可以动手时,已经太晚了。”
“是。”江连天应和。虽然他并不清楚,殿下在打什么算盘,不过他相信,只要殿下说行,就必然行。即使陛下与洛王联手,也难挽回败局。
“今夜有扰了,相爷去睡吧。”宇文初走到窗边,回头冲他笑,“夜还长,我先告辞,再去扰扰别个。”
他失笑,躬身相送。再抬头时,人已不见了。只有窗棂微动,吹进阵阵夜风。他过去关好,又爬上床。
殿下说去扰别人,他希望是右相。他与右相之间,一向不对付,希望殿下此去,吓死那老乌龟。
他阴阴一笑,拉上被子,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