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个小瓶?
东怀王的把握,就在这小瓶中?
“瓶内是毒药?”楚卿问。
“是。据说客所言,此毒无色无嗅,厉害非常。只要用上此物,公主必定着道。”童虎一边说着,上前奉上托盘。
楚卿拿过小瓶。
极小巧的白瓷瓶身,没有丝毫花纹,也没半个字。
这样小的一个瓶子,充其量只能装一点毒药。这一点点的毒,就给东怀王这么大信心?除非是什么奇毒。
她小心拔下瓶塞。
瓶内装的东西,确实无色无嗅。
她不由蹙眉。
南姑精于毒理,举凡天下之毒,没有能逃过南姑的眼。她虽受教日短,但也有些真传,自信可以分辨不少。
可是这个……
她小心拿着,小心看着。忽然,她手上一麻。
麻木从手心传来。
就在握住小瓶的地方,刹那酥软之后,一阵麻木席卷,瞬间传遍全身。
叮当!
小瓶脱手掉落。
白瓷落在地上,碎成无数残片。她也倒在地上,倒在残片旁边。
童虎走过来。
“公主殿下,我刚才说的一切,句句属实。只有一点没说,我已将毒药涂在瓶身上,让你防不胜防。我说过这是毒药,你却仍着了道,这须怪不得我。”他抖开一条软索,看着地上的人,“在我的心目中,佚王殿下最重。只要能救出殿下,莫说牺牲公主一个,就是牺牲所有卫军,我也在所不惜。”
楚卿却没有看他。
童虎在说什么,她也没有去听,她正在想别的。
这个中毒的感觉……
她曾经有过这种感觉,一模一样。当初在陈都郊外,隐市神殿之内,她误触墙上一块毒砖,也是这样着道。
彼时算计她的人,正是姜檀。
这是他的毒。
软索已经缠在身上,紧得没有丝毫余地。她缓缓抬眼,一丝阳光照入,晃得人目眩。
天已大亮。
东怀军大营内来了个人。
楚风正看着来人:“童大将军派你来的?”
“是。”来人说。
“童大将军有何指教?”楚风问。
“回禀东怀王,大将军派我来传话,关于昨夜的提议,大将军已经完成。请东怀王遵守约定,兑现承诺。”来人答道。
楚风一扬眉。
他没有立刻开口,却看了看旁边。
旁边坐着姜檀。
姜檀开口了:“童大将军确已完成提议?”
“是。”来人点头。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辞。”姜檀笑了笑,看着来人,“空口白话,难以取信。若要东怀王兑现承诺,须让我们确信,童大将军守约在先。”
“大将军曾有吩咐,东怀王若不信,可随小人回去验看。”来人说。
姜檀看向楚风。
楚风点点头。
外面晨风吹拂,晴空一碧如洗。楚风来到卫军大营时,已艳阳高照。
童虎正在营门。
“童大将军辛苦。”楚风走上前,微笑说。
童虎却没有笑。
他看着对面的东怀军,冷冷道:“东怀王好大阵仗。”
“让大将军见笑了。似端阳那种人物,阵仗再大也不放心。”楚风看着他,似笑非笑,“她是兑现一切的前提,大将军费力才拿下,总不希望因为押送不周,又被其逃脱了吧?”
童虎一哂:“东怀王多虑了。押送端阳一事,无须劳你大驾。”
楚风不由一愣。
“童大将军此话怎讲?”他皱眉问。
“端阳当由卫军押送。”童虎说。
楚风皱眉更深:“童大将军,我们之间的约定,莫非你没弄清?你只有将端阳交给我,我才会放了佚王。”
“我会将端阳交给你,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待我率卫军回逄城,见到佚王无恙之后。”童虎眯起眼,冷冷道,“用端阳换佚王。只要佚王殿下平安,我自会将端阳给你。但是在此之前,端阳由我押送。”
楚风不禁沉吟。
童虎冷冷看着他,神色之间很坚决。
气氛刹那僵持。
忽然,有一个声音含笑说:“不见兔子不撒鹰,童大将军很谨慎。”
童虎一拧眉,望向声音的方向。
那个方向有一个少年,正悠悠含笑,越过大片东怀军,走到楚风旁边。
童虎不觉愣了。
这个人是谁?也是东怀军中人?可他以前从没见过。而且在他看来,这样的一个少年,也不该是军人。
没有这样的军人。
这个人往那儿一站,犹似春风涤荡,让人眼界一清。军人的铁血与豪壮,在这个人身上影儿也没有。
莫非是个幕僚?
那也太年轻!
少年正在对楚风说话:“童大将军有顾虑,这也是人之常情。双方若要合作,总得各执底线。东怀王过于紧逼,会让人怀疑诚意。”
楚风看看那个少年。
少年眨了眨眼。
“也罢。”楚风终于点头,又看向童虎,“我相信大将军。在见到佚王之前,端阳就由大将军押送。”
童虎也点头。
那个少年却忽然说:“童大将军,端阳既在你手中,也该让我们一看。”
他似乎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