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阿塔吓晕了。

两个少年看看阿塔，脸上神色更加快意。

外人和开明派，都是他们最憎恨的，今天能一下杀掉两个，他们压抑不住地兴奋。

哨声更急。

宇文初心中一叹。

这就是结局么？

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没求来生机，却等来死亡。

他果然不够明达。

若真能了身达命，又何苦跑来这儿？人固有一死，他何不安静留在陈国，将生命的最后时光，陪她一起度过？

他还是看不开。

他还是放不下。

他奢望会有更长的时光，可以一直陪她到老。

上天一定在笑他。

笑他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没有更多时光，身边也没有她。

宇文初苦笑一下。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忽然发觉，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执迷不悟，无视已有的一切，却偏执于求不得。

他幼失怙恃，但犹有亲人。

可是，他选择无视亲情，一心执着权力复仇，最终，失去了真心待他的侄儿，哀帝宇文清。

他曾很感慨。

可他没汲取教训。

他仍旧不知珍惜眼前，仍旧一心筹划未来。

然而，未来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哪怕他机关算尽，也敌不过天意弄人，他的自以为是，他的不懂珍惜，终成一无所得。

他终于大彻大悟。

可惜，此刻已到生命尽头。

是不是晚了？

晚了。

蛇群游动过来，有几条已快到脚边。可他视而不见，眼前只浮出一张脸。

他好想再看一眼那张脸。

咻！

哨声急转。

几条蛇猛然弹起，露出尖利的牙，扑向他的咽喉。

结束了。

他心中正这样想着，眼前忽然闪过银光。

叮！

银光一闪而没，没入脚边草地，带着那几条蛇，死死钉在地上。

他一惊。

两个少年更惊，不由对望一眼，连吹哨也忘了。

但哨声竟没停。

少年已没在吹哨，却又有哨声响起，而且越来越近。随着哨声逼近，蛇群竟渐渐后退。

谁？！

两个少年望过去。

宇文初也望过去。

又是沙玛？还是沙央？或者是其他开明派长老，终于发现他失踪，于是找来这里？

他一眼望去，却一下痴了。

两个少年瞪大眼。

他们望向走来的人，简直不敢置信。

原本以为是开明派来了，才会吹哨驱散蛇群，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看见的不是开明派，居然是一个外人！

那是一个少女。

她穿着外人的服饰，梳着外人的发式，一声声吹着哨子，正缓缓向他们走来。

可她并没看他们。

清澈似秋水的双眸，只望着树下那个外人，然后，秋水仿佛起了层雾。

她越走越近。

两个少年越发吃惊。

因为他们已看清，她吹的并不是竹哨。

那只是一片树叶。

怎么会？！

两个少年脸色大变。

他们是巴达长老的弟子，自幼学习驱蛇之术，他们所知所学的，都是用竹哨吹出节奏，还没见过谁有这本事，能单凭一片树叶，就做到驾驭蛇群。

别说见过，都没听过。

今天居然见到了，居然还是个外人！

这怎么可能！

少女已到两丈外，忽然停下了来。

吹叶声却没停。

声音不但没停，反而陡地一变。那是一种奇特的节奏，两个少年从未听过。

蛇群突然疾退。

顷刻之间，地面上碧浪起伏，众蛇纷纷四散，竟比退潮还快。

这几乎像逃命。

只一眨眼功夫，蛇已跑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两个少年，瞠目结舌地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