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瞪着姜檀。
他似乎有点发懵,一声也不吭,好像还没完全清醒。
姜檀正想再问。
少年却忽然动了,两只手闪电一般,戳向姜檀咽喉。两人近在咫尺,姜檀为了拍醒他,还正俯着身子。
咽喉触手可及。
这一下太狠毒,而且太意外。
少年露出凶残的笑。
可在下一瞬,笑就消失了,少年仍伸着手,人却僵在那里。
咽喉确实触手可及。
不过被触及的,却是他的咽喉。
他的手还在半空,就觉颈间一紧,一只手已扼住他,竟不知几时伸过来的。
姜檀笑了。
少年的脸却已涨紫。
咽喉上的手越来越紧,他已经不能呼吸。
姜檀视若无睹,笑眯眯说:“你们这些南疆人,有时候还真蠢。教你一个乖,不要以为每个外人,都和佚王一样没用。跟我来这一套,你还差得太远。”
少年不出声。
他已经晕过去,就快要死了。
“放手!”
楚卿走过来,拉下姜檀的手:“你还说要留在这里,难道先杀人树敌么?”
姜檀撇撇嘴。
他手上一松,少年又倒在地。
楚卿看一眼地上,皱眉道:“你以后少出手。南疆与鬼方有夙仇,你所学多为鬼方秘技,万一被人识破,处境会很麻烦。”
姜檀笑起来。
“你担心我?”他眉开眼笑问。
“担心被你连累。”宇文初走过来,慢悠悠接话,“三殿下,我们可没请你留下,你自爱任性作死,也请别连累我们。”
“是么?”
姜檀瞥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我反倒觉得,佚王正好说反。刚才你差点就葬身蛇腹,难道也是被我连累?事实好像是,若非我们赶到,你此刻已经死了。这样看来,谁连累谁还不一定呢。”
宇文初一挑眉。
“行了。”楚卿忽然插口,横了两人一眼,“你们虽有嫌隙,但也请分时候。眼下我们身在南疆,人生地不熟,身份又敏感,还请二位殿下忍忍,暂且放放旧怨,先同舟共济一时,待活着出去之后,二位再尽情算账,不知意下如何?”
宇文初笑笑:“我没意见。”
姜檀不做声。
楚卿看着他:“三殿下不同意?”
姜檀眨眨眼:“倒也不是。不过在同意之前,我要先说清一事。”
“什么事?”
“阿瑞你觉得,南疆人会否早已听说,郢国平王有个鬼方氏母亲?”姜檀看着她问。
“应该没听过。”
楚卿想了想说:“南疆人排外,长年僻居深山,不擅于广搜情报。更何况,他们若早听说过此事,自然也就该知道,鬼方一族藏身郢土,那么早在二十年前,南疆人就该去寻仇。然而,鬼方一族至今平安,可见南疆并不知情。”
姜檀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他笑眯眯,话锋一转:“所以如今在南疆,这仍是个秘密,知情者只有三人,你、我,还有佚王。”
当然。
楚卿看着他,没有接话。他忽然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
宇文初却接话了。
“所以只要泄露,必然是我告密。”他淡淡一哂,看着姜檀说,“三殿下,你的意思我明白。与旧嫌之人同舟共济,虽然确实不容易,但你才刚上舟来,就在我脚下凿洞,未免太着急吧?”
楚卿不由瞠目。
姜檀却一笑:“佚王真是明人,但你能这么洞明,是否因为正有此心?”
他说着转向楚卿,目光很哀怨:“佚王心思深沉,我不得不防。阿瑞,我会听你的话,不再泄露身手,但若还被南疆识破,必是有人告密。而那个告密的人,只能是佚王。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要杀了他为我报仇。”
楚卿瞪大眼。
他不是认真的吧?!
亏她刚才还说,希望同舟共济,不料还没扬帆,倒先预备翻船!
这让她说什么好?简直无言以对!
刹那寂寂。
宇文初忽然失笑。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道:“三殿下,你这个铺垫本来很好,只要再做点后续手脚,离间之计就成功了。不过很可惜,这次你失算。”
姜檀挑眉。
“因为元极也在。”宇文初说。
姜檀一愕。
楚卿也一愕。
宇文初悠悠然说:“元极是梁主胞弟,时常侦伺别国。我们知道的事,他当然也知道。了解你秘密的,还有第四个人。这个人心狠手辣,又正记恨郢国。万一你有任何不测,定是遭了他的毒手。不过,你尽管放心,我和阿瑞会为你报仇,还会为你立个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