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会变的。”
南姑轻叹,幽幽道:“我们在外二十年,许多事都变了。连南疆都变了,又何况你我?大哥,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即使没信王在手,你也会答应我的请求,帮我制住灵儿。但是,我若没信王在手,你还会有所顾忌,不敢伤害灵儿么?”
南山居士一哼。
“我让人劫走信王,不是为要挟你帮我,而是为保住灵儿。”南姑看着他,神色复杂,“大哥不喜阿宁,这我一直知道。但灵儿是你外甥女,你又何必难为她?”
“她还不如阿宁。”南山居士微哂,“阿宁至少有慈心。龙灵这小丫头,除了一颗野心,就什么也没有了。”
南姑不由皱眉。
这也正是她担心的。
“大哥,我要见灵儿,现在事情已了,你也该放了她。”她说。
南山居士却不答应:“你先放了信王。”
“信王不是我带走,而是平王带走的。”南姑为难道,“他将信王藏在何处,我当时并没过问。现如今平王中毒,人还在昏迷之中,只怕一时醒不来。”
“那就等他醒来。”南山居士说,“信王不回来,我不会放龙灵。”
南姑一叹:“好吧。”
她说完走了,走出几步后,忽又回头道:“大哥,其实在你心底,依旧关心南疆。昨夜那场大战,我本没奢望你出手助我,可你终究还是出手了。若无你相助,我以一敌二,对付鬼方大长老的传人,绝无致胜把握。大哥,不管在外飘零多久,我们的根在这里,这点永远无法抹去,纵然心中曾有怨恨,也不愿亲眼见它毁灭。不是么?”
“不是。”
南山居士嗤了一声:“既然心中有恨,当然希望它毁灭。只不过,要毁也得我亲自毁,还轮不到鬼方氏插手。”
南姑不语。
她摇摇头,转身又走。
身后忽然又响起一句:“如果平王死了,信王回不来,龙灵也就不必回来了。”
南姑回头一笑:“大哥放心,平王死不了。”
平王果然没死。
作为南疆一族的圣物,灼华果然有奇效。仅仅三天时间,姜檀就已好多了。
午后。
深秋的艳阳高照,给木屋鎏上一层金。
清香从屋内飘出。
窗边一张小木桌上,摆着一碗清水、一卷白布、一个小瓶,楚卿正坐在桌边,研磨手中的药。
她研得很细。
碗中的药已成粉末,可她仍不停手,继续细细研磨,似乎要将这些粉末,研到不能再细才放心。
几次三番之后,她才终于停下,端起一旁的清水,慢慢注入药粉之中。
药粉变成药糊。
她又执起药杵,开始细细调匀。
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每一点药粉,都完全溶入水中,没有丝毫化不开,哪怕是微小的一点点。
她这才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白布,轻轻走向床边。
床上坐着个人。
他整张脸都被白布包住,就连双眼也被盖住,只留下两个鼻孔,透在外面喘气,听见有人走来,便伸出一只手,望空里乱摸。
“别动!”
楚卿一伸手,按下那只手:“你老实一点,小心打翻了药。”
“唔。”那人哼哼一声。
楚卿放下药碗,也在床边坐下:“该换药了。”
这一句话还没说完,那一张白布包裹的脸,便已循声凑到她脸前,近得几乎就快贴在她脸上。
“别乱动!”
楚卿好气又好笑,将他往外一推,探手在那张脸上,细细地揭开药布。
布一层层揭下。
在最后一层脱落的一刻,一双手忽然抬起,迅速捂住了脸。
又是这样……
楚卿无奈莞尔,戳戳那只手背:“别闹了,快松手。”
“不要。”
“快点!”
对面闷了一会儿,从指缝间哼哼唧唧:“不要……太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