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说着话,慢慢的沿着昏暗的长廊越走越远,冷风吹过,廊下的灯笼晃悠着,原本明亮的烛光忽而熄灭,长廊陷入一片黑暗,唯独风声依旧,呜呜的声音低低的,犹如鬼怪的呜鸣一般。
仆射尚书府,朱云碧在家中挑选夜宴时要穿的衣服,漆黑的眼睛细细的扫着奁子里的朱钗,一一比较,一一挑选。
忽而小丫头来报,说王茜小姐因为生病,不能参加夜宴了,请小姐不必等着了。
闻言朱云碧打发了丫鬟,独自坐在灯下,漂亮的脸蛋上没有一丝儿的表情。
小时候跟着王茜,是觉得这人有权势有背景,不管是对爹爹还是对自己都有好处,现在看看,有背景的人多得是,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也得这棵树能靠得住,王茜这六年只长了个没长脑袋,已经不再适合做自己的那棵大树了。
低头看看镜子里的人,细长眉大圆眼,红唇一点,十三岁的年纪正好,身子也微微有了发育,虽然青涩,但别有一番勾人的风味。
朱云碧微微一笑,转身挑了一身水红色的长裙,摆在床边。
“云碧!”朱清推门进来,见女儿独自坐在房中,不免皱了皱眉头:“下人们呢?”
“爹爹,下人们也得过年啊!”小丫头微微一笑,到底比六年前长进不少。
朱清点了点头:“好好准备,明日夜宴可别出了什么差池,另外你大哥今年被选去挑傩舞,这是咱们朱家的荣耀!”
傩舞,皇宫大院里驱魔祈福的的舞蹈,历年都是皇子们跟宠臣的子嗣才有机会参加,算算一等公府邸、二等伯府邸、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家都有参加,再不济也是宰相家的儿子,而今,他一个三品仆射尚书,竟然有了此等殊荣,让他怎么能不兴奋?
朱云碧自然是知道爹爹的意思,随即笑道:“爹爹放心。”
得了女儿肯定,朱清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平阳王府邸,封君然坐在书案后,手里端着一柄长剑,及其仔细的擦拭着。
剑身清冷,泛***点寒光,异常锋芒,手柄处缠了金线,镶嵌着温润的羊脂白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就这么轻柔的捏着帕子,一点点的擦拭,就像是在爱抚心爱的女子一般。
魏有停在一边伺候着,半晌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傩舞您六年没跳了吧?”
不会今年一上台就忘了吧?那可就丢大人了。
俊美淡漠的人不以为意的笑笑,细长眼漆黑如墨,映着烛光,闪烁出点点神彩。
“真希望在除夕夜,能看到满开的紫藤花。”
看紫藤花?
魏有停下意识的回头看看,紧闭的门窗瞧不见外面,但他依旧能想象得出,外面的景色是多么的萧条,除了冬青还泛着绿光,所有的东西都衰败了,哪里有什么紫藤花可以瞧?
“那什么王爷,关于傩舞……”
封君然不再搭理他,依旧心情大好的擦拭长剑。六年他都等了,再多等一年也没什么,而且等待的时间虽漫长,却不无聊不是么?细长眼微微眯起来,脑海里便多了一只兔子,细长的耳朵,乌黑的头发,眼尾摸了一点红晕,乐呵呵的跳动的时候,屁股上的小尾巴一颤一颤的,勾的人心肝肝都跟着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