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晋王不约而同地,目光看向里头被人搀扶出来的一个女子。
一身白色女囚衣,却已经脏了,其上隐约可见血迹。
一头及腰墨发,此时也凌乱地披散着,女子的脑袋朝下耷拉着。
片刻,她缓缓抬了头起来,一张苍白失色的憔悴面庞,令人动容。
唯有那一双漆黑如墨的明眸闪着光耀,却终究失了力气垂下头,仿佛未看到眼前的人一般。
太子张了张嘴,欲要上前搀扶,却因为三哥在此,便也只是唤了一句:“轻轻?”
萧子隽却一直背手而立一侧,面上一片冷峻,并未上前。只是那目光却瞧见了轻轻的那双手,伤痕累累。
自始至终,他一言未发,只铁青着脸。
宁侯这个时候,看到了晋王也来了。守着这么多人,他不得不又行了礼。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晋王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宁侯是与太子一同而来的,这会儿与太子行礼不过是做给他晋王瞧的。
晋王眉眼冷漠,淡淡回了礼,“侯爷多礼了。”
太子并不拘礼,上前问道,“轻轻可是要紧?”
宁侯到底动了容,此时红了眼,拱手道:“多谢殿下赶来救了小女,老臣感激不尽——”
说着俯身拜谢。
萧子泓忙得扶了起来,“侯爷,何必见外。快些扶了轻轻回去吧。”
宁侯淌泪的情形悉数落在了晋王的眼里,他面上清冷如旧,心底却生出一抹叹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宁侯如此,于他萧子隽又何尝不是?
待出了牢狱,才有侯府的婆子来扶了宁轻轻来,宁侯亦亲自为女儿看了里头软轿铺的如何。
待他们离去后,只有萧子泓和萧子隽立在那儿。
“三哥来,也是为了轻轻吧?”太子到底问了出来。
“噢,是前些日子的案子有了眉目。未曾想这里遇到了太子和宁侯。”
轻描淡写的一句,外人看不出是真是假。
萧子泓亦淡淡点头,嘴角却噙着一抹哂意,“三哥莫非不晓得宁侯二女的案子?”
“略有耳闻。”他淡淡点头,抬眉看向萧子泓,“想来太子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四弟对侯爷果然情比非常。”
他顿了下,“只是,父皇若知道此事,不知作何感想?”
看太子的仓促,只怕是强行阻挠了刑部的办案程序,若是皇帝知道,定会生气,也给了外人弹劾太子寻了借口。
萧子泓倏然一声冷笑,“本殿下顾不得那么多了,再不来,轻轻就算不被问斩,也会被折磨得不成形!”
萧子泓看了一眼晋王,“告辞!晋王!”
太子口气十分不善,拂袖离去。
—
刑部大牢,传出犯人隐约的哀嚎和痛苦的呻吟。
萧子隽踱步下了台阶。里头阴暗潮湿,从高墙上的小窗户透进来一缕阳光,使得这里不至于太过黑暗。
他走进了女囚犯的地方。
每个牢狱的女囚见人而来,蜂拥扶住牢狱栏杆,呼喊着。“青天大老爷,救命啊!”“冤枉啊!民女冤枉啊!”各色的呼喊听在晋王的耳中,仿若不闻,他面色冷峻,只看向那一头正有狱卒锁上的一间空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