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记不错,他的皇兄萧子永,单字一个“琛”。他听乳母程瑛说过,当初母妃用了同一块黄玉为皇兄和自己各做了一块字佩,自己的是“瑜”,字是父皇给题的。
难道仅仅是巧合么?
秦雍是秦芳的义子,据说是自小捡来的。他想多问一些过往,可又不敢触及。
不知为何,萧子隽不敢揭开那段旧事。
皇兄到底怎么落崖的?成了他心底的一个结。
不管如何,看得出秦雍并不想离开云台山,他有他的志向和人生轨迹,如果有一天告诉他,他是自己的兄长,是本应生长皇宫内院的人,不知道秦雍会是何反应。
如果秦雍是皇兄,幼年的那些往事他真的是一概不记得了吗?
皇兄落崖时大约六岁,而自己也就三岁,自己已经记不清母妃和皇兄的模样,只余下点点模糊的记忆,仿佛有人会拉着自己的手,对他笑。
离去的那日有风,风沙很大,萧子隽没有让人搀扶,自己一步步走向那车辇,只是大家能看得出他的腿尚未好,略有些跛腿。
宁轻轻裹了一身绛红色的斗篷,探出的脸小巧而灵秀,眼睛被风沙刮得都睁不开,眯缝着,她跟在王爷的身后想要帮忙,却被王爷拒绝了,只能干瞪着眼看着王爷缓缓入了车驾。
帘子随即放下,却见里头伸出了一只大手。
“过来,坐到里面。”他沉缓的一句,不容她退缩。
轻轻略一犹豫,将手递给了他,他的掌心温暖而厚实。
收了脚踝处的斗篷下角,一下上了车驾。
底下的扈从看到这样的情景,自是心里有些看法。
这是晋王的车驾,如今宁轻轻算什么身份,怎么能坐进去?
只是面上,却无人敢多说什么。
放下帘子的那刻,萧子隽忽然想看见那个人。
听说昨夜他喝醉了。
心里忽然生出些遗憾。世事变迁,再次回到京城,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遇见秦雍。
似乎有一种直觉,他便是自己的皇兄,血浓于水的大哥。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贸然相认。父皇在世,要认回一个亡故了二十年的皇子绝非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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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秦雍来了。只不过自始自终,他都在人群外,并未露面。
他与萧子隽相处这么段时间,并没有说很多的话,二人沉默的时候居多,但彼此总是一个眼神便能参透对方的心思。
譬如自己待琼华,自己不想为朝廷效力,晋王一一猜到,故而他话不点透。而自己也隐约晓得晋王的志向和看重,宁轻轻是他的王妃,过去是,将来还是。
今时,萧子隽终于要走了。他竟然生了复杂的心情。他记起师父说过一句话,“雍儿,这块玉佩是你自小带的,想来与你的身世有关。或许,这就是你的字佩。”师父为他取名雍(yong),而那个琛(chen)字,他从来不认为那是自己的字。
今时今地,他也怀疑起自己的身世。昨夜醉酒后的梦里,隐约听到温柔的呼唤:“琛儿,到这儿来。”那会是自己的娘亲么?
琼华说过,轻轻也提过,“秦大哥与晋王有些相像,却说不上哪里相像。也许是一言一行的感觉。”
难道晋王会是自己兄弟?只是不知为何,内心深处他不希望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