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哭么?”
这回陆七夕听的仔仔细细,真是有个声音在同她说话的。而且那声音分明就是个男子传出来的,但她看的仔仔细细的,周围实在找不出半个活物的影子。
“你真笨,就不会抬头看看么?”
陆七夕闻声仰首望去,寒雪飘飞的夜里竟有个陌生男子闲坐在树上。他看上去似乎比陆七夕要年长个几岁的,虽是坐着的可玉树兰芝般的修长身姿却能让人一望即知。
他能在这夜里被陆七夕看的清楚,是因为他坐在高处,被外头守卫手里的火光照出了模样来,可是他却似个没事儿人一样,半点畏惧都没有。
随后,就听见一声轻巧的落地声自身后传来再回头望去,他已经站在了身后借着身高优势俯视着陆七夕。
“我叫冷镜,你呢在这里做什么?刚刚那是你在哭么?”
陆七夕点点头,天气冷的快将她呼出的气都给冻住了。
“好冷的名字,你是人还是鬼?”
“人?鬼?你这小丫头居然不认得我是谁么?”
陆七夕摇摇头,有些眩晕起来。
“不管你是谁……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你既然不认得我,又如何知道我有没有法子带你离开此处呢?”
“不知道……但就是觉得你眼熟得很,又不像是个坏人,你能带我出去的话,我每逢初一十五一定给你烧香磕头……”
说到底,那时的陆七夕根本不认得冷镜是谁,只觉得自小听人说起过,庙宇附近鬼怪越是聚集,只因佛祖在内所以这些鬼怪不敢进去,只得在附近俳佪。
再加上,冷镜有着一张陆七夕从未见过的好看容颜,她那时还小,总以为人是不可能长成那个样子的。
虽然嘴上不敢明说,说到底还是将冷镜当作了鬼怪,只是想想那样的初遇对于那时的他们来说也许才是恰到好处,冷镜不是那个被锦缎层层围住的君王,而她也不是一朝皇后的亲妹妹,那夜里只有那座早已忘却名字的庙宇见证了他们的相遇。
而那时,谁也没有对谁有过过于强烈到至于爱恨境地的感情,可惜的是,冷镜既然叫冷镜,就不可能犹如一个鬼怪那样一直停留在某个年龄里不老不死不生长亦不会改变的。
假如时辰能一直停在那一刻,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你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此时,树上盯着陆七夕发呆的面孔许久的冷寂终于忍不住说出了第三句话,陆七夕这一次没有失态,更没有慌张。
“想到一个和你很像的朋友,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如你这般坐在树上同我问话的,也许是少不更事的缘故,那时还以为他是游荡在外的鬼魂,心中其实怕的要死,面上却还强装出镇定同他说话……”
陆七夕低头不看冷寂,只自顾自沉浸在已经作古的记忆力,嘴角微微扬起苦涩的笑来,看得人心里不禁有些难受。
忽然间,陆七夕惊觉腰上一紧,回眸看时自己已被冷寂单手抱起,朝树上飞去。而她出神的厉害,竟然连冷寂何时下来的都不大清楚。
她不知道冷寂兄长的怀抱该是什么样子的,冷镜的一方怀抱曾是陆七夕心里最大的一片疆域,越是觉得温暖越是不敢动心思靠近。
冷寂不似冷镜那样清瘦,他因为长年驻守边关的缘故,双肩宽阔,还有着似铁的结实臂膀,明明是有着那样一张可敌过万千佳人的绝世容颜,却偏偏给了这个久经沙场的英雄般的人物,而阳刚之气和娇艳容颜却不见有一点违和感,就那样恰如其分的被上天同时赐予了眼前这个男人。
冷寂、冷镜,虽是只有一字之差的异母兄弟,但性格却迥然不同,也不知陆七夕此时该是庆幸的,还是失落。
一切都仿佛在时刻提醒她,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稳稳落到树上时,发觉的这里有些拥挤,但视线却好的很,俯瞰之下莫说陆家,连稍远些的皇城都能看出个大体轮廓来。
只一眼,陆七夕变不敢再多看下去。身边的与她并肩而坐的乃是天下闻名的九王爷,她的心思被谁发现都不能被他看见,旁人最多以为陆七夕爱慕虚荣一心想要入宫的,可冷寂则不然,说不定会一眼看出陆七夕症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