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清晨本少有客人如内,如今却看面纱女气度不凡的样子,少不了是个有家底的人。
年轻的伙计从旁引着她踏入内里主室,原了为了顾及上好的香粉会稀释或是损毁的缘故,外面的大堂里摆的多半都是些假的香粉,只摆个样子,在客人出价之后方才迎入内阁,拿出正品来供人闻识。
“既然姑娘头一遭来,那小的问一句,姑娘买香粉是作何用呢?”
“我自佰亾城而来,因地处偏僻,又坐落于高处,所以很少能得机会下山。私下里我对焚香之事颇有几分钟情,算不得尽知,只可说比普通人稍识些门道。”
“那么便好,即是好香之人,姑娘不妨拿这盒玉盏香,此乃初秋摘下的玉緬桂制成,既可以作为膏粉,又可用于焚香,可谓一举两得。”
女子遮掩着面容,看不出她到底喜欢不喜欢这金盏香,但她的眼神随后便没再此香上多做停留。
“那要不再看看这只?姑娘算是半个行家,那些寻常女子钟爱之物,必定是如不得你的法眼了,垂虹西望!这可是陆老爷当年亲手研制出的首批香粉中的一件呢,据说是因为老爷当年为寻香粉原料,走遍了各处,直到几年过去后,忽然在踏马西去的途中,看到了雨后初霁时,天边乍现出一道彩虹,顿时便觉得天下之大,要去的地方太多,倘若耗尽一生去寻的话,只怕连看看天色的时辰都剩不下的。于是他便笃定心意,调转马头,返回了京城,因此事特做出一味名叫……”
“南柯,还有么?”女子冷言打断伙计的叙述,显然已经对其他香粉失去了耐心。
“姑娘若是不喜欢这些,我们店里还有些宝贝:嫦娥面的香浮翡翠团扇、罕见的胡商海珠、琼花为主香制成的碧簪……”
“我是问,这名叫南柯的香你们还卖么?”
伙计面色极为难看,“不卖了,我家七小姐不在府中此香乃是她一手调出的,方子又因为不肯外传,所以除了七小姐也无人能制。”
“你口中的七小姐去了何处?现在去寻她可还来得及么?”
“一听姑娘你这么说,便知姑娘定是刚来京中没多久了,我家小姐奉旨入宫去给皇后娘娘调香的事,那可是路人皆知的大事。
迄今为止,小姐她已经入宫两月有余,每隔几日都会有姑娘这样来寻香的,不过七小姐她是不是要奉旨在宫中伺候皇后娘娘这也难说,反正一时半会儿怕是难见她出宫了。倒是除夕夜不知姑娘是否还在京城的,届时七小姐大概会回来探望老爷罢。”
那女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只依稀看的见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里泛出莫名笑意,紧接着从身上掏出一封信笺,“除夕夜,还需等候半月之久,我恐怕那时已经不在京中逗留了,虽然遗憾得很,但心下还有些未了的牵挂,只好有劳小哥替我将此信转交给你家七小姐。”
语毕,她即拿出几锭纹银,算是托人办差事的好处。
“姑娘喜欢香,又没得到中意之香,小的可以帮姑娘这个忙,但是这银子姑娘还是自己收好,否则老爷要是知道小的如此行事,定要以小的败坏了陆香声誉而责罚小的。”
没想到,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做生意不贪便宜的人存在,只看区区一个伙计便能从其中窥探出陆家以香粉立于名门世家中屹立不倒的缘故了。
面纱女复又盈盈一笑,收回银子,道了谢后便就转身离去了。
“看这架势倒有几分宫中贵人的意思,若非是天子的妃嫔,多半也与皇宫有些渊源。”
管家刚被陆老爷留下单独他谈话,直到女子离去时才匆匆撇到她背影一面。
“那位姑娘自己说的,她是打远处来,并非京都人氏,我看管家定是糊涂了。”伙计笑着解释,理所当然以为是管家误判了人家姑娘的身份。
“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谁说我糊涂了?且看那一身银裘坎肩即可了然,时下天气虽渐渐转冷,但你看附近谁穿的似她那样,仅用珍贵的银狐毛皮来做装饰而非用来御寒的?还有那发髻、那步道时的身姿,说你一辈子也就是个伙计的命还不肯信我的,孤陋寡闻,别人瞎说几句你就敢信?”
“不对不对!”伙计似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立即反驳道,“如果那位姑娘是从宫里来的,她又如何会不知道”七小姐也在宫中,还要这么麻烦的特意跑出来买七小姐制的香?那不是……”
“那不是什么?”管家不耐烦的推了推年轻的伙计,但看他却已经完全愣住。
若说面纱女真是宫中之人的话,那么宫内的人都要出来找陆七夕的下落,不是正说明陆七夕了此刻已经不在宫中了么!
“老爷!老爷!”伙计后知后觉,不顾管家的质问,紧篡着手里的信,拔腿便朝着陆府方向跑。
管家的身子自九夫人被赐死后,便一直病殃殃的,至如今也是没能全好,反而时不时发作使得他身体日渐虚弱下来。
以伙计的速度,他自然追不上他,只好在背后趔趄着假装追了几步,“这作死的奴才!傻到连话也不说了!看你能跑到何处,我就不信你有胆子敢不回来干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