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我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怎么跟有怨气似的?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什么,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有点怨气也正常。
原本以为说了这么重的一句话,曾子谦就会把电话给撂下了,谁知道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竟然还在通话中。
我轻轻地咳了一声,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听筒里传来一个声音:“行,你躲着是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躲得掉。”
不等我回话,电话挂断。
我听着这语气,又郁闷,还烦躁。
躲?我为什么要躲?现在的我无比坦荡,没什么可躲。
又忙了会工作,眼看着十二点到了,梁文浩给我打电话过来,我去楼下等他,他毫不犹豫的给了我一个大拥抱,不知为何,我心底有点儿慌张。
上了车,梁文浩说要带我去吃一家私房菜,我听着他说话,眼神瞥着窗外,这才明白刚才为什么会略有慌张——曾子谦觉得我是在躲着他,所以他想找到我,很简单。
梁文浩是好说话,可一次两次他能忍受,三次四次,他就会难过。我不想梁文浩不开心。
私房菜的地点在二环外,地点相对僻静,可是环境却十分雅致,餐椅都十分考究,一看就是适合梁医生这种知识分子。我们像平常情侣一眼点菜吃饭,还别说,菜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午餐之后,参观的服务生来了一趟,问:“梁医生,还上去听曲吗?”
梁文浩点了点头,说:“跟以前一样吧。”
我这个疑惑着怎么回事,梁医生便拉着我去了三楼,包间门推开,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一眼扫过去,室内的环境尽收眼底。
铜炉,酸枝木,熏香,矮桌,每一处细节,都透着江南古韵。
梁文浩拉着我坐下,这时候服务生过来上茶,他知会了一声那人便下去了,自己动手煮起了茶来,没一会,三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站在屏风之后,一人手里拿了把琵琶,做了个开始动作,便弹了起来。
在这种环境里,就是浑身都是铜臭味,都很难散发出来。
我十分惊讶的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心里啧啧称赞,在医院里,他妙手回春,悬壶济世,在同学聚会上,他基情无限,活力四射,而此刻,他面色平静,温文尔雅。
而以前,我竟然都没发现。
梁文浩将煮好的茶端给我,问:“会不会太闷?”
我摇头,说:“以前我都没发现,你这人还挺会玩的。”
梁文浩尴尬的看着我,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尼?”
我听着这悦耳的琵琶曲,做了个“夸”的表情,原本氛围好好的,谁知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跟梁文浩使了个眼色,低头一看,屏幕上竟然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这种情况之前是出现过的,我不得不防,可又担心是客户打来的电话,索性起身,走出了包间。
电话接通,曾子谦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没在公司?”
我吓了一跳,赶忙走向女洗手间,一边走一边说:“你不会是去了我公司吧?”
“……”
“你真的去了?”我十分无奈,说:“曾总,你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吧?”
“我只是找你赔我衬衫的。”
还真的是无聊。
“行,你把品牌和尺寸发给我,改天我给您顺丰过去。”
“那是我最喜欢的衬衫。”
“那你想怎样?”我实在气急了,大吼道:“难道你要我现在过去?”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好几秒,我听到他说:“晚一点也没关系。”
“曾总,我现在在约会,麻烦你不要打来了行吗?行,衬衫是吧?晚点我给你回电话,保证不亏欠。”
不等曾子谦回应,我就挂了电话,瞥了一眼屏幕,顿时暴跳如雷。
之前的号码不是已经拉黑了吗?他怎么还能打进来?
我尽快是平息了情绪,这才走进包厢,梁文浩也没多问,可我的心底却是七上八下的。听完曲子之后梁文浩问我想干嘛,我这人大多数情况下比较宅,也没个主意,两个人索性去超市买点蔬果,回去做饭吃。
梁文浩负责洗菜,我则负责烧菜,煲了排骨汤,又做了个红烧鱼,还有三四盘小炒,忙活了一个多小时,饭菜自然是吃不完的,不过没关系,他经常加班,回来肯定饿。
晚饭结束,他负责洗刷,把我推到客厅看电视。我瞥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八点多。梁文浩洗碗结束后过陪我,问了句:“晚上不回去了行吗?”
我正准备说话,手机有响了,我一个机灵站了起来,拿着手机就冲到卫生间。
“曾总,你这么做未免有失气度!”
“我只是想善意的提醒你,和你我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小时。”
“哪里见面?”
“你定。”
“银泰楼下。”
电话挂断,我气的全身发抖,我知道曾子谦就是故意来为难我,可是我想不到理由,难不成他缺个p友?
从卫生间里出来时,梁文浩靠在沙发上小憩,听到响动,转过脸来看向我,说:“是不是有事?”
跟曾子谦见面这句话我说不出口。
“我送你过去?”
“不不不,我自己打车过去。”可恶的某某某,你给我等着,这一次,我绝不客气。
梁文浩见我坚持也没多说,等我坐上出租车时,回过头来,他还跟我招手,我看着这人的可怜模样,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当然,也可以给曾子谦三巴掌。算了算了,这人就会找借口,万一告诉人身攻击,这辈子注定纠缠不清了。
给了司机师傅钱之后,我便匆匆忙忙的下了车,扫了一眼银泰正门,居然没有见到曾子谦,这人真是的,让我过来,居然没个人影?
这时候有人拍了我的后背,我回过脸来,就看到了曾子谦站在身后。
我看着他,说:“付现还是刷卡?”
曾子谦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说:“你明知道衣服只是个说辞。”
“别,曾先生的心思可不是我们一般人能揣摩的,咱们还是一码归一码。”我说的极快,却躲开了某人的双眼。
曾子谦大约被我奚落的有些难堪,站在原地不说话。
保持沉默也有理?
“曾总,我……”有些狠话真的很难说出口,“既然现在面对面了,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
曾子谦听我这么一说,瞥了我一眼,没吭声。
他委屈?
我略有无奈,酝酿着措辞,说:“我承认,再次见到你十分欣喜,也有点激动,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当初我单身,我们两个纠纠缠缠,那还说的过去,现在我有男朋友,我们感情也还不错,我做了重新开始的准备,所以……也想跟过往彻底撇清,如果你这次过来是来找我叙旧的,抱歉,我拒绝,如果你缺个床伴,曾总只要发句话,自然有人主动。”
曾子谦没想到我这么严肃,听我说完,那双眸子越来越暗,最后,竟然胸口起伏。
我知道他会生气,毕竟在我们两的关系中,我从未占过上风,也一直畏惧这个男人,见他不说话,我又开口,说:“你也知道,我们这座城市就这么大,有点风吹草动,闲言碎语也吹个不停,梁医生……梁医生也是体面人,请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