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王钦被人按在地上,满脸通红,似有醉意,也不便再拖去别的地方,便道:“那朕就借你的延禧宫一用。”
如懿答了“是”,侧身让了皇帝与慧贵妃进内,惢心与阿箬、三宝忙不迭地收拾干净了,又奉上茶水。
皇帝在正殿坐了,轻嗅几下道:“如今还在冬月里,怎么你殿中有一股子花草清馨,闻着倒很舒坦。”
如懿淡淡笑道:“臣妾闲来无事,所以配了些花草汁子,让皇上见笑了。”
皇帝颇为意外,扬了扬眉道:“朕禁足了你,你心思倒还闲雅。”
如懿笑意清浅:“臣妾被禁足,是因为皇上要还臣妾一个清白,臣妾只需安心等候便是,心思自然不能不闲雅。”
皇帝的目光清澈如许,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也罢。你就坐在朕身边,一同听一听吧。”
如懿含笑谢过,吩咐三宝道:“看王钦的样子像是喝醉了,你拿冰水泼醒了他,立刻带进来回话吧。”
因事出突然,贵妃又被惊扰,皇帝也不欲多留人在殿中,只许贵妃随身的侍女茉心、自己的贴身太监李玉在内伺候着。
贵妃一见人少,便忍不住泪如雨下,呜呜咽咽地不肯再多说一个字。皇帝便道:“你一见朕便说受了天大的羞辱,如今又不肯说到底是什么委屈,你叫朕怎么帮你?”
见慧贵妃只是垂泪不已,茉心忍不住膝行上前道:“方才贵妃娘娘从景阳宫看了怡贵人过来,想着娴妃娘娘禁足,心下不忍,所以过来看看,也当尽了姐妹之情。今日贵妃娘娘刚从昭华门过来入了延禧宫前的甬道,谁知王钦从后头苍震门赶了过来,没头没脑地就往贵妃娘娘身上扑,嘴里还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贵妃伸出衣袖泣道:“王钦简直如疯魔了一般,一上来就撕扯臣妾的衣裳。皇上看臣妾袖口,都被他拉扯破了。”
如懿诧异道:“王钦今日不当值么?怎么从苍震门过来?”
李玉忙躬身道:“是。今夜不是王公公当值,所以他一早便回去歇息了。”
正说着,三宝和小福子拖了半醒半醉的王钦进来。王钦身上全湿透了,显然是被泼了一身冰水,看着比刚才清醒了许多,一张脸却是涨成了猪肝色。
如懿掩鼻道:“王钦并非不认识慧贵妃,素来也礼敬有加,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皇帝厌弃地看了一眼道:“看他这个样子,像是灌饱了黄汤发酒疯了!”
李玉忙凑上前闻了闻道:“皇上,这气味不像是酒味儿,倒是甜甜的,蜜汁似的味道!”
王钦挣扎着起身,刚向皇帝磕了个头,转脸看见茉心跪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嘴角不由得淌下一丝晶亮的涎水,歪着身子向茉心扑去,伸手就要摸她的脸。
茉心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规矩,一下缩到了慧贵妃身后,拼命尖叫道:“小主救奴婢,小主救救奴婢!”
皇帝忍无可忍,怒喝道:“王钦,你发什么疯!”
皇帝此言一出,李玉一把扯住了王钦,奈何王钦力气颇大,满嘴里哼哼着极力挣扎,看着茉心的眼睛像冒着红色的火焰,贪婪地一寸也不肯挪开。
如懿情急道:“三宝,小福子,快把他拖到廊下按住,不许进来。”
贵妃又惊又羞,悲从中来:“皇上,方才王钦那个狗奴才就是这样看着臣妾扑过来,他……他……”
贵妃哽咽着说不下去。皇帝的眼中尽是阴郁的怒火,灼灼即可燎原。李玉忙道:“皇上,王钦这个样子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他今日既不当值,便是在自己屋子里,奴才记得他的对食莲心也不当值,估计传莲心来问一问,便知道王钦究竟是发了什么疯了。”
皇帝鼻翼微张,额上的青筋急促地跳动着,极力压抑着怒气道:“你去传莲心,再让人传太医来,看看那个狗奴才到底发了什么癔症才这般胆大妄为!”
李玉躬身退下。如懿见慧贵妃的绢子哭湿了,便将自己的解下递与她跟前,道:“贵妃姐姐别恼,莲心和李玉所住的庑房就在附近,一会儿便到了。姐姐先擦擦眼泪吧。”
皇帝便在眼前,慧贵妃见如懿一脸的似笑非笑,亦不好发作,只得恨恨接过了绢子撂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