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卿惊讶,那齐大人是朝中为数不多的中立派之一,也正是如此,他才与齐大人交好,如此说来……
“他是皇长子的人?”
夏子衿点头,这件事也是她前世后段才知晓的,彼时太子与皇长子正为一件要案争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这位齐大人从中插了一脚,才让皇长子夺了机会。
“齐大人是皇长子的暗桩,只要他知晓了这件事情,定会上报给皇长子,到时候咱们便不费吹灰之力,坐享其成便是。这样一来咱们可省事不少,既不用四处搜集证据,也不用显山露水,只需看着他们窝里斗,皇长子何其精谋,断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打压太子与林润玉的好机会。”
柳相卿将整件事情捋得清楚,只觉此计甚妙,不由得也松开紧绷的神情,不住点头。
“那便劳烦舅舅做一场戏,子衿在此谢过舅舅,静候佳音。”
夏子衿浅浅笑到,呷了一口甘甜微涩的茶水,心中释然。
林润玉敢算计她,那她就和他新仇旧恨慢慢算。
从柳府回到宫中,已经是晌午,夏子衿与小葵从守卫较为松懈的侧宫门进入,两人皆是一副内侍装扮,又身形娇小,看着与十五六岁的小内侍并无差别,很顺利便骗过侍卫溜进了宫门。
二人端着袖低头前行,夏子衿只觉得头上的黑色冠帽越重。
“公主,咱们出宫了半日,也不知墨生园里情况如何了。”小葵揉了揉脖子,同样是被这冠帽压得酸。
“你且将心放进肚子里去,若是有岔子,小桓子一早便到柳府通知咱们了。”
主仆二人说着话,小葵便领着她从东殿与西殿之间的小路绕过。这一片鲜少有宫人踏足,她二人在小道上走着,只消一盏茶的功夫便可抄小道回墨生园。
左面高高的宫墙之上,露出一角双龙戏珠盘花的彩色屋檐,细细看去与宫中许多大殿都不尽相同。
“小葵,这里是何地?”她从前未踏足过这条小路,自是不知的。
“这里仿佛是那位住的地方,这么些年,她一直住在里头,也不见得她出来过。”小葵细想一番说道。
“哪位?”夏子衿不解。
小葵拍了一下脑袋,公主一直住在江南,对于宫里头的事情定是不知的,又连忙仔细说道:“是一位娘娘,封号莲妃,奴婢听说她从十几年前起便住在这东殿最尾巴的佛堂里,日日暮鼓晨钟,与青灯古佛相伴。听闻皇上从前对她颇为宠爱,只是不知为何她要自己搬进这角落里,若是莲妃想得明白,如今这越贵妃当不当得还未可知呢。”
夏子衿点点头,脑海里似乎是有这么一个模糊的印象,只是与自己干系不大,并未深想,便与小葵继续往前而去。
待二人走远,佛堂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条小缝隙,露出一只细长纤白的手,只是仔细一看,这双手虽保养得到,却也难免留下些岁月的痕迹。手的主人望着夏子衿主仆二人远去的身影,眼中思绪流转,终是再次合上佛堂的门,归于寂静无声。
墨生园里头,夏子衿沐浴完毕,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便觉一身轻松。小葵替一下一下她擦着头上头的水汽,不施粉黛的夏子衿看来却更添几分柔弱之美,长自然垂至腰间,樱唇不点自红。
“小桓子,你可去问了送信使,是否有信?”
夏子衿用手在脸上拍开养护肌肤的薏仁水,再用玉柄的胭脂笔往脸上薄薄地扫了一层养颜玉女粉,淡淡的香气便蔓延开来。
小桓子立在后头,摇头道:“送信使说这几日也有江南地方的信传过来,路上并未有耽搁,只是夏总管的信确实没有见着。”
夏子衿只觉有些失落,连着几日未曾与夏晟卿联络,也不知他那头到底如何了。
“公主,夏总管现在日日都忙着治水,这水患刚稳定下,大灾后的重建恐怕也要费好大功夫,指不定不得空写信,咱们切耐心等等便是。”小葵将她的秀擦干,便又给她梳了一个舒适的辫。
“也罢,是本公主太心急了。”
夏子衿拍了拍脸颊,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她也不过是为了报答夏晟卿前世对自己一衣蔽体的恩情,才言要嫁他,如今她却好像越上心起来。
从他在夜里安慰自己,到金銮殿上的铮铮誓言要替她去江南,再到城楼之上他坚定地许诺定会乘胜而归。夏晟卿好像就这样一点一滴融入进了她的生活里,连她自己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