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不知啥时候,已经羞怯的躲了起来。只将一缕绯红,悄悄抹进了窗内。
兰花顶着满脸的汗泥,破门而入。丢了皮筋,二话不说,夺过祥子手里的茶杯,便牛饮似的灌了下去。
望着兰花红扑扑的脸蛋,让汗水划成一绺一绺的。淑珍忙打湿毛巾,心疼地擦了擦,说:“看把你疯成个啥哩。”
兰花嘴里没说啥,只是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天真而又亲切地瞅了瞅淑珍,肉乎乎的小脸上,笑出了一对好看的酒窝。
淑珍疼爱地抚摸着兰花的头,冷不丁笑道:“兰花和你干大那么亲,干脆随你干大姓吧?”
兰花直愣着灵巧的脑袋,用童真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了两个来回。腼腆地笑着,说:“其实,我早就想随干大姓咧。”
淑珍和祥子,有些吃惊的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问道:“为啥哩?”
兰花机灵的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说:“我姓郭就更像一家人咧。”
一股暖流,同时柔软的滋润着淑珍和祥子的身心。?两人尽情享受着这种酥软的感觉,无暇开口说话。只是动情的张开四臂,把兰花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祥子想让淑珍一起去趟榆树窝子。淑珍会意的抿嘴戏虐道:“化个缘么,还让我当保镖哩。”
祥子暖暖一笑,说:“这不是想和你出去走走么。再说哩,你也有段时间没见雪球咧吧,就不想么?”
说着,还冲淑珍俏皮的眨了眨眼。
淑珍心里掠过一缕暖意,掩饰般的拢了拢散落在额边的头发。笑着说:“让你一说,我还真有些想它哩。”
顿了一下,淑珍沉思般的轻叹一声,说:“算起来,它也陪我有十四五个年头咧,骑上它,都不忍心很跑。”
祥子似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是匹好马,虽说口大了些,可跑起来,蹄下还干净。而且,性子还大得很,有股不服老的样子哩。”
淑珍边在里屋换衣服,边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嘟囔道:“主马子天天都骑出去溜一趟,给它专门弄些软草吃,也不让它下地干活。”
说话间,淑珍一身宽松飘逸的回民装束,出现在祥子面前。
见祥子愣愣地瞅着自己笑,便自嘲般的笑笑,说:“柳树河子的人,嘴杂的很。穿身汉人衣裳,人家还当是我已经嫁给你咧。”
说着,冲祥子俏皮的眨了眨眼。
祥子微笑着审视着淑珍,线条分明的嘴巴,张了张,又没说出什么。
淑珍对着镜子绑头巾,嘴里嘟囔道:“打算咋到柳树河子哩?”
祥子随口说:“我捎你呗。”
淑珍扭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嘟囔道:“还嫌惹得闲话少么?”
祥子“嘿嘿”一笑,说:“管他闲话不闲话哩,县城里谁不知道,我们在一个锅里搅勺子。”
淑珍拾掇停当,对着镜子审视了一番。
冲祥子软软一笑,说:“不管咋说,大妈还活着。她又是个好面子的人,总得让老人,能在乡邻面前抬起头吧。”
祥子跳下炕,舒服的伸个懒腰,嘟囔道:“行,全听参谋长的。借匹县衙的马,随后再让主马子捎回来。”
淑珍虽说心疼雪球,但走到半路,还是忍不住狂奔了一阵。
雪球也像是懂得主人的心思似的,撒开四蹄,跑的既快又稳。它是想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依然是匹,能在枪林弹雨中,横穿敌营的威武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