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陵亦忙是起身附和:“伯祖母说的是,哥哥嫂嫂是自家人,断没有搬出去住的道理。”
他巴不得姜琰华夫妇留下来,把局面搞得浑浑噩噩些。
太夫人依然只是含笑听着,似乎在等什么,似乎也没有要管的意思。
姜环瞧她这个态度,便盯了繁漪道:“慕氏,你们慕家是世代书香门第,想是最懂人伦纲常中重要性的,你觉得呢?”
瞧福妈妈重新上了热茶来,繁漪起身将太夫人桌上的冷茶换过去,双手托着茶盏到太夫人手边,却也不放下。
明眸含笑,亲近而恭顺,倒也不甚局促:“妾与郎君婚事,清光县主于御前曾有一言,提及郎君境遇,陛下只道:不失为折中的法子。”
目光扫过亭中众人,果见上蹿下跳的几人面色一僵,躲在众人背后阴影里的姜元靖面色凝着担忧之色,眉心却是不着痕迹的一曲。
她缓缓一笑,“只是此事公公与父亲也不曾上书请伏,讨了陛下与太子爷的恩旨,便也没能一一告知了诸位。想来,陛下也没有斥责的事,也无人敢随意置喙才是。”
厅里一下子安静的仿佛沉入了水底,谁也没了言论。
人都把陛下搬出来了,谁还敢说什么,那便是大不敬了。
太夫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面上依然笑盈盈的,心底也有了几分了然。
端了繁漪递过来的茶水,缓缓呷了一口,笑容舒缓道:“琰哥儿是侯爷的嫡长子,带着新妇住外头,岂不是叫外头人笑话咱们府里的哥儿们没有容人之量。”
挥了挥手,下了最后决断,“行了行了,这件事老婆子做主,琰哥儿夫妇必须住在府里。”
侯爷抬手拍了拍琰华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又道:“她母亲是后进的门,他的孝也守过了。文氏是慈和宽容之人,万不会为这些耿耿于怀的。他年少得中进士,又蒙陛下与太子殿下器重点了庶吉士,自是要好好侍奉的。旁的事,能免则免,何苦耽搁了孩子的前程。”
不会耿耿于怀?
怕是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吧!
可这些话是万不能说出口的,否则岂不是打了闻国公府的脸面,说他们家出来的女子心胸狭隘么!
姜六叔捋着胡须,更是讪讪了,转身去端了茶水来吃,不再说话了。
姜环则厉着一双鹰眼直直刺了繁漪一眼。
几位小一辈的叔伯们忙出来打圆场,说说笑笑的便也揭过了这一茬。
没多会儿路远些的亲眷开始告辞。
繁漪困顿的眼神一亮,走走走,赶紧走,你们走了我才好回去补眠。
再不走天又要黑了,还得去太夫人那里昏定,指不定又要陪着说话说到什么时候。
望了望天,希望今夜丈夫能放她一马。毕竟,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
她丈夫是读书人,应该懂这个道理的吧?是吧?吧?
一抬眼撞进丈夫撇过她时的一眼如浪里,繁漪僵了僵,眨眨眼,希、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