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去深圳后不久我们就登记结婚了,也没请什么人,领了证就成了,在那种情况和心情下也不可能张扬。双方的父母也没说什么。开学后,他就回去上班了。”某次许老师跟林思说过再婚的事,她就是那种好怀旧的人,特别是日子好了,感慨更多。
“那孩子们呢?”林思那时很少听她细说孩子的事。
“都放在各自的父母家,他那孩子小,体质也不太好,我常去看看他,给他买点吃的和用的,希望他能慢慢地认识并接受我。”
“他那时几岁了?”
“有四、五岁了,我还记得第一次单独去看他时他不跟我,我把买的他喜欢吃的饼干拿给他,他也不要,还不停地找爸爸。好在我还买了一个玩具枪,等我把枪拿出来时,孩子好像眼前一亮,爸爸也不找了,就朝我胆怯地走过来。我把枪放在他的小手上,他就高兴地满地跑,嘴里还‘啪啪啪’地喊个不停。从那以后我每次去看他,他都把那枪拿给我看,他爷爷还说每天早上醒来,他要先看见枪还在枕头边上,才肯穿衣服。”
“那么小就没妈妈了,真是可怜啊。”林思同情地说。
“是呀,那时他们在家都不提‘妈妈’两字,孩子也淡忘了,毕竟他还小,还好哄。我后来还带他出去玩,买些故事书给他讲故事听,还有意多提故事中的妈妈,让他知道了妈妈会给宝宝买好东西,还带宝宝出去玩。”
“他对他妈妈还有印象吗?”
“好像没有,他整天叫的是爷爷和奶奶,看见了爸爸才叫,看不见时好像也不想。我还是他走后才开始走近那孩子,在此之前,我的情绪一直不好,也没法关心他。结婚后,我精神好起来,才发现这孩子虽然乖巧听话,但是胆子小,有时也很固执,他不喜欢吃的东西,说什么都不吃,所以身体看上去不壮实。”许老师一说到孩子,眼圈就红了。
“家里没送他去幼儿园吗?”
“没有,就是怕他看见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我心情好起来后,花在他身上的时间比花在我女儿身上的都多。后来我们调来深圳工作时,最难决定的就是这两个孩子怎么办。两个都带是不可能的,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看管;带自己的呢,又觉得那没妈的孩子更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可如果真地带上了他,又不忍心撇下自己的女儿,这一去那么远,如何能放心啊。”许老师的声音都发抖了。
“是呀,把自己的女儿留下得下多大的决心啊。”单凭这一点,林思就觉得许老师真是个通情理的好女人,就应该有好报。
“那时真难,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最后还是他先说了带女儿走,我一听鼻子都酸了:‘那儿子呢,他还那么小,又没有妈妈。’那是我第一次叫‘儿子’。‘条件好了再接他过去吧。’他艰难地说。我知道他也难过,可还在为我着想,我领情了,但为了孩子,应该带儿子走。虽然这个决定很难做,可一想到让一个没了亲妈的那么小的孩子再远离爸爸,那该是多残酷,就算让自己的女儿受多大的委屈也只能受着了。‘还是带儿子吧,他体质差,带在身边还好照顾调养。女儿让我爸妈看着,不用担心。’我忍着眼泪说。有好几分钟他都没说话。‘女儿是姐姐,应该让着弟弟,我父母也不会说什么。’我又摆出个理由。‘好吧,咱们争取早日回来接女儿。’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亲切地叫‘女儿’。那一天,我们觉得这两个孩子就是亲姐弟,我们完全是一家人了。”话音一落,许老师的眼泪也止不住了。
“你还是有福气啊,儿子女儿都有了。”林思赶紧宽慰她道。
“是啊,从那以后,我真是把他当亲生儿子了。”
“这两个孩子当时还合的来吗?”林思问。
“两个孩子那时都放在双方自己父母的家,加上婚结的也仓促,也没给他们什么机会单独相处,大人都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孩子就更没有了。互相适应需要时间,虽说从前都很了解对方,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谁能预料到底会怎样呢。当时匆忙地结婚,一是知根知底,二是同命相连,在一起能互相慰籍,有个依靠,心里就不那么空虚失落了。还有就是那阵子还要顾及父母,我们一下子又结婚了,不知他们怎么想,哪有心情去顾及孩子。好在双方的父母都通情达理,很支持我们,这一关总算顺利通过。但是孩子的事不能急,还是要听他们的,好在他们愿意照看,不让领走。”
“老人们都很宠爱孩子。”
“是的,看不见孩子,他们子就不安心。而且,他们当时还担心总让孩子跟我们出去,以后就不好管了。我们也觉得他们的担心有道理,那就随他们去吧,也就没让孩子们交往,总想今后在一起的日子很多,不急。但是,后来才发现那样做有些失策,哎。”许老师深深地叹了口气,做女人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