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天的阴影（1）

2018-04-15 作者： 外研社编译组

第一章 春天的阴影（1）

作者：D. H. 劳伦斯

穿过这片森林可以少走一英里的路程。Www.Pinwenba.Com 吧辛森在经过铁匠铺时机械地拐了过去，拨开了田间栅门。铁匠和他的伙计静止地站在那儿，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但是辛森看起来太过绅士，这使得他们无法和他搭讪。就这样，铁匠和他的伙计沉默地看着辛森穿过这片地，进入了森林。

这天早晨和六年或八年前那些春天的早晨没有丝毫不同，还是那样清新明亮。白色和黄棕色的鸡依旧在栅门周围刨土，弄得遍地都是鸡毛和刨出的脏东西。矮树篱中有两簇浓密的冬青灌木，而这两簇灌木之间有一个隐蔽的缺口。人们可以翻过这个篱笆进入森林。而篱笆上的木条和之前一样被守林人踩得满是痕迹。他终于回来了。

辛森高兴极了。他像个不安的幽灵回到了以往生活过的村庄，他发觉这里一直在等着他，一点也没有变。榛树依旧欢快地向下伸展着它的小手。在葱郁的青草间，在灌木的树阴下，风铃草还是那样柔弱、稀疏。

就在山坡的顶部，有条小路穿过丛林，一度蜿蜒至很远。周边是枝繁叶茂的橡树，展示着它们的金贵。一丛丛的车叶草、一片片的山毛榉和一簇簇的风信子把地面装饰成了美丽的菱形拼图。两棵倒下的树依旧横躺在小路上。辛森摇摇晃晃地走下一个陡峭崎岖的山坡，再一次来到一片空地。此刻从这里往北望去，就好像透过丛林里的一扇大窗户看过去一样。他停在那儿，目光掠过山顶的平地，凝望着村庄。那村庄点缀着光秃秃的高地，就好像是从过往的工业货车上颠下来，被遗弃在这儿似的。那里有一座笔挺的、洋溢着现代风格的灰色小教堂。红色的住房纵横交错，散落其中。村庄后部，矿井的井架闪闪发亮，矿山若隐若现。户外的一切都**裸的，连一棵树也没有！那里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辛森满意地转过身，沿着这条通往山下的小路向森林走去。莫名其妙地，他得意起来，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永恒的梦幻中。突然，他如梦初醒，吃了一惊。一位守林人正站在前面几码远的地方，挡住了去路。

“先生，您走这条路是要去哪里？”那个男人问道。语气中带着挑衅的意味。辛森用冷淡而又敏锐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家伙。这是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脸色红润，面容俊俏。一双深蓝色眼睛正盛气凌人地盯着这位入侵者。他乌黑浓密的胡须剪得很短，下面是一张小巧、极柔软的嘴。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小伙子都很有男人味，很帅气。他中等个头，前胸健壮突出，身体挺得笔直而又充满自信，神态悠然自得。这一切都给人一种充满野性的感觉，就像喷泉为使自己保持内在的平衡而喷射出的一股急流。他站在那儿，枪托支在地上，用不确定而审视的眼神看着辛森。这个外来者则用黑黑的、转个不停的眼睛审视着这个男人，洞察着他，完全无视他的职权。这使守林人不安起来，脸也变得通红。

“内勒在哪儿？你接了他的工作？”辛森问道。

“你不是从豪斯来的，对吗？”守林人问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那里的人早就搬走了。

“是的，我不是从豪斯来的。”辛森答道。好像有意戏弄他似的。

“那么我可否问一下你要去哪儿呢？”守林人愤愤地说。

“我要去哪儿呢？”辛森重复道。“我要去威利－瓦特农场。”

“不是这条路。”

“我觉得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路过一口井，然后从白门出去。”

“但那可不是公路。”

“我也认为那不是。我都忘了，内勒在这儿的时候，我经常走这条路。顺便问一句，内勒在哪儿？”

“得了风湿病，瘸了。”守林人不情愿地回应道。

“是吗？”辛森痛苦地惊呼道。

“那你是谁啊？”守林人换了一种语调问道。

“约翰·阿德利·辛森，我以前住在考迪莱恩。”

“以前追求过希尔达·米勒希普？”

辛森睁大双眼，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微笑。他点了点头。接着是一阵令人别扭的沉默。

“那么你——你是谁啊？”辛森问道。

“阿瑟·佩尔比姆——内勒是我的叔叔。”守林人说。

“你就住在纳托尔这里吗？”

“我现在就住在我叔叔家——内勒家。”

“我明白了！”

“你说过要到威利－瓦特去？”守林人问道。

“是的。”

两人停顿了片刻之后，守林人突然说：“我正在追求希尔达·米勒希普。”

这位年轻人充满敌意但又几乎是同情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辛森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