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鲨齿
2018-04-15 作者： 离予
第63章 鲨齿
【最伤感的时过境迁是：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发生了好多事。】
BGM——张杰《勿忘心安》
“来的路上，你是醒着的？”我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啧啧，原来被打那个傻瓜是你啊。”说完了又替他觉得不值，“何必呢，让人摸两把而已，又不会掉血掉经验……哎哎哎！咱们还是不说这个了！”
我一看峰子要发火，赶紧转移话题，“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该往哪儿跑吗？”
我故作高深地一笑，说：“在梅葛发来的那张地图上，我是沿着一条小路，一路向北跑的，大概不到凌晨一点钟，我上了那辆货车，蹲下时，我的右侧肩膀是朝着正北的，一路上，我一直在很努力的保持着原来的方向，蹲在原地没有移动，我不是睡着了，而是在仔细感受脚下车轮的摩擦与转向。从霍城出发到这里，七个半小时左右的路程，期间，我们所有拐过的弯，大大小小，一共有十三次。”
峰子瞪大眼睛瞅着我，看样子是对我的智商叹为观止了，我摆出一个得意颜，接着说：“我们的车子经过了三次减速带和一座拱形桥，驱车两个半小时左右，车厢外就几乎听不见任何人声或车声了，三个半小时左右，开始进入沙漠。进沙漠不久，我们的货车应该是经过了一小片骆驼草，因为车身的扭动非常剧烈，像蹦爆米花似的，车轮下全是坚硬的小土包，这是骆驼草带的特点，非常明显。”
“在沙漠里，车速很慢，虽然有兜过几次小圈，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朝着最初进入沙漠时的那个方向行驶的，因为，这样的厢式货车在沙漠里真的很难开，我想司机不可能在沙漠里绕来绕去兜大圈子吧，如果我是司机，行车的大致路线一定是直的。”我说，“我们在沙漠里一共行驶了大约五个小时，才到达脚下的这座基地。不过，那时候我真是有点困了，对时间的判断可能有点失真，但方向肯定是没问题的。”
峰子的眼神直愣愣的，我简短地下了一剂定心丸：“我想说的是，我记得所有的转弯，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们回霍城应该走的方向。不过，沙漠里，车速大约20迈，一百来公里，我们三个人，估计要走个两天半。走之前，咱们可要把水喝足了，还需要再搞两支麻醉针。”
过了一会儿峰子回过神来，点点头说：“我相信你说的，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不好的预感？”我紧张地问，“有时候真的必须承认，你们这种人，第六感一向准到邪门。”
峰子严肃地看着我，压低着嗓音说：“我预感，将来不管怎样，你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定可以活得风生水起的。”
“切，这哪里叫不好的预感啊，”我拍拍峰子的肩膀，乐得满眼开花，“兄弟，这是赞扬啊，你是吃错了什么，竟然会赞扬我。”
峰子笑了笑，说：“是不是赞扬呢？我也不知道。”他望向天花板，“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啊，越来越像他了。”
“是么，”我也望向天花板，轻声说：“不像会死的。”
夜里醒来，指节发寒，压在肚皮地下，也还是觉得凉意丝丝入扣，齐霁曾经提醒过我，寒气会催使陈旧的骨伤发作，那些刻入骨髓的疼痛，会在梦里带给你一场触目惊心的二次伤害，一切细节都完美还原，让你再次身临其境。我望向峰子安静的睡脸，羡慕极了，真想给自己也来一针麻醉，这样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这样就会忘了，自己曾经救过一个胡七九那样的恶魔。
说到底，农夫与蛇，谁对谁错。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哭声给吵醒的。
爬起来一看，是昨天被拽出去的那些女人们回来了，一个一个形容枯槁，像被剪碎的布娃娃，躺在那里看着你的时候，那些放大的眼睛和没有血色的嘴唇，会让你恍惚觉得，她们好像已经死了很久了。
生无可恋。
躺在这儿就像躺在太平间，一屋子阴郁的气氛逼得人鼻痒，我叫醒欣怡和峰子，起床出去晒晒霉。
我们出来的时候，葡萄架子底下已经有人了，那人懒洋洋地靠着一树繁荫，正眯着眼睛晒太阳，光线打在冷硬的侧脸，简直是花架下的美青年。再仔细一看，瞧见那天高云远的眼神，才发现竟然是蝰蛇。他今天没有戴帽子，除了一边刘海有点长，总体上还是顶着一头干脆利落的板寸，看着倒颇有几分正气。
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要带那么花哨的帽子了，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种伪装。
峰子举着水管，在一旁帮小欣怡洗脸，我摘了串葡萄坐下，放进嘴里尝尝酸。
“尝过么？”我把葡萄举过去，问藤下乘凉的青年，“酸中有甜。”
蝰蛇接过去，把葡萄粒像珠子一样捏在手里把玩着，放进嘴里之前，抬头看了我一眼，“半个月之前，海燕来找过我，他说，我的机会就要来了。”
他把葡萄咽下去，他舔了舔嘴唇。
这一瞬间，我们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很多东西，电光火石之间我扑过去，一把掀开了他的刘海，然后触电似的放开了手，愣了半晌，终于说了句：“你果然……”
他的额角有一块暗红的疤痕，看样子，已经反反复复锉伤过很多次了。
“那个纹身，”蝰蛇用眼神望住我，嘴唇几乎没有在动，悄声说，“不多久就会重新长出来，所以每过一个月，必须刮掉一次。”
这个事实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我愣了好半天，直到峰子过来拽我，才回过神来，问：“所以本质上来说，你并不是蝰蛇，你是……？”
“不死鸟。”他似乎笑了笑，说，“我是‘空袭’的不死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