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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论《三国志通俗演义》对于朝鲜历史演义 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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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论《三国志通俗演义》对于朝鲜历史演义 汉文小说创作的影响

2018-04-15 作者: 《郭豫适先生八十华诞纪念文集》编委会

14论《三国志通俗演义》对于朝鲜历史演义 汉文小说创作的影响

16世纪末至17世纪中叶,朝鲜历史上发生了壬辰倭乱与丙子胡乱,对于朝鲜的政治、经济、文化皆产生了重大影响。Www.Pinwenba.Com 吧从小说创作而言,两次重大的历史事件之后,朝鲜文人依据壬辰之乱、丙子胡乱的历史史实创作了《壬辰录》、《林忠臣庆业传》等历史演义小说,塑造了李舜臣、林庆业等英雄形象。在《壬辰录》创作的影响下,自肃宗朝(1674—1719)至英祖朝(1724—1775)之间,朝鲜汉文小说的创作达到了**,出现了《洪吉童传》、《九云记》、《南征记》等优秀的小说作品,同时也出现了《壬辰录》、《薛仁贵传》、《洪吉童传》、《朴氏传》、《女子忠孝录》、《洪桂月传》、《刘忠烈传》、《李泰景传》、《苏大成传》等朝鲜语小说,朝鲜学者常常把这些小说称之为军谈小说。①中国著名的中韩比较文学研究学者韦旭升先生称其为军功小说。②这一部分小说内容比较复杂,有的采录史料、文人笔记连缀成文,内容基本符合史实;有的以历史史事或历史人物为题材,在历史真实的基础上虚构情节;有的以士子佳人的爱情为题材,借助于战争背景描写男女要妙之情。这些小说无论是题材上还是故事情节上,均与中国小说有密切的文化关系。朝鲜小说史研究的开拓者金台俊先生早在20世纪30年代已经注意到这一文化现象:“壬辰之乱发生在明神宗时期,这正是嘉靖、万历文化发展的全盛期,中国的著作诞生以后,作为两国交流的手段依次输入到朝鲜,自然对当时正处于萌芽阶段的朝鲜小说产生了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尤其是在朝鲜备受欢迎的《三国演义》也是在壬辰前后引进的。”③由于时代的关系,金台俊先生对于朝鲜小说与中国小说的关系没有展开论述。20世纪80年代以来,韦旭升先生对于中国文学与朝鲜文学的比较研究建树甚多,著述颇丰。在《朝鲜文学史》、《抗倭演义(壬辰录)研究》、《〈抗倭演义〉和〈三国演义〉》等著述中,韦先生专门论及《三国志通俗演义》对于《壬辰录》的影响,论述较为全面。由于文献资料的关系,韦先生研究《壬辰录》主要依据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所藏的朝鲜语本和汉文本两种,未涉及韩国所藏的汉文小说《壬辰录》,也未论及《三国志通俗演义》一书在朝鲜半岛传播的始末。另外,金秉洙《明清小说传入朝鲜的历史过程考略》、许辉勋《试谈明清小说对朝鲜古典小说的影响》④等论文从宏观角度论述了明清小说在朝鲜半岛传播的状况,拓展了中韩小说比较研究的广度。由于国内有关朝鲜小说的文献资料匮乏,研究者很难进一步深入、挖掘。本文在前辈学者研究的基础上,搜集并整理韩国文献资料,以《壬辰录》、《兴武王演义》作为研究中心,论述《三国志通俗演义》在朝鲜半岛传播的始末及其对朝鲜汉文小说创作的影响,进而挖掘朝鲜汉文小说与中国小说的文化渊源。

郭豫适先生八十华诞纪念文集论《三国志通俗演义》对于朝鲜历史演义汉文小说创作的影响一、 《三国志通俗演义》在朝鲜半岛的传播及朝鲜历史演义小说的创作《三国志通俗演义》在朝鲜传播的最早记载见于《宣祖实录》卷三“宣祖二年六月壬辰”条:

上御夕讲于文政殿,进讲《近思录》第二卷。奇大升进启曰:“顷日张弼武引见时,传教内“张飞一声走万军”之语未见正史,闻在《三国志衍义》云。此书出来未久,小臣未见之,而或因朋辈间闻之,则甚多妄诞。如天文地理之书,则或有前隐而后著,史记则初失其传,后臆度而敷衍增益,极其怪诞。臣后见其册,定是无赖者裒杂言,如成古谈,非但杂驳无益,甚害义理。自上偶尔一见,甚为未安。就其中而言之,如董承衣带中诏、及赤壁之战胜处,各以怪诞之事衍成无稽之言。自上幸恐不知其册根本,故敢启。⑤

朝鲜宣祖二年即明隆庆三年(1569),奇大升启奏宣祖时声称“此书出来未久”“后见其册”,那么此书传入朝鲜的最迟时间应为隆庆三年。奇大升对于《三国志通俗演义》的内容甚为熟悉,以《三国志》正史的标准评判其“怪诞”。实际上,在《三国志通俗演义》传入朝鲜半岛之前,朝鲜士子文人对于中国三国史籍、三国故事耳熟能详,广为传播,在他们的诗文史论等著述中常常涉及中国三国史事。如高丽朝李榖(忠烈王二十四年,1298—忠定王三年,1351)《稼亭集》卷15《咏史》二首《吕布》、《蒋干》,朝鲜士子金时习《诸葛亮传》⑥等,征引史料依据《三国志》及其裴松之注。士子文人对于三国史传人物的传播,为《三国志通俗演义》在朝鲜半岛的传播奠定了深厚的文化基础。

《三国志通俗演义》传入朝鲜之后,它主要在奇大升等身居高位的文人士子阶层流传,在社会上并没有产生太大影响,但发生在万历二十年(1592)的壬辰之变,推动了《三国志通俗演义》一书在朝鲜半岛的传播。万历壬辰年,日本侵犯朝鲜,烧杀抢劫,攻占朝鲜都城王京。据《明史》卷二《神宗本纪》载:

五月,倭犯朝鲜,陷王京,朝鲜王李昖公奔义州求救。

冬十月壬寅,李如松提督蓟、辽、保定、山东军务,充防海御倭总兵官,救朝鲜。

二十一年春正月甲戌,李如松攻倭于平壤,克之。……夏四月癸卯,倭弃王京遁。⑦

明朝大将李如松于万历二十年十月率兵入朝鲜,经过平壤、开城、王京等战役,救助朝鲜王廷于危难之际,多次打败倭寇,取得阶段性胜利,于第二年十二月受诏还朝。直至万历二十六年十二月,才最终平定倭乱。在壬辰倭乱之后,朝鲜人民对于明朝兵将加以神化,士子文人根据李如松等人的平倭史事传说撰写《壬辰录》,把关羽推崇为朝鲜的保护神,虚构了关羽帮助朝鲜军民抗击倭寇、护佑朝鲜国王恢复王京的故事情节。随着朝鲜本土汉文小说《壬辰录》的广泛流传,关羽、《三国志通俗演义》知名度迅速提高,士子文人的阅读需求促使朝鲜书坊翻刻《三国志通俗演义》。朝鲜仁祖五年(明天启七年1627),朝鲜书坊依据万历年间的周曰校本刊刻《新刊校正古本大字音释三国志通俗演义》,现藏于首尔大学校奎章阁图书馆。在朝鲜刻本问世之前,《三国志通俗演义》一书作为天朝典籍秘藏于文人士子之手,阅读者多为社会上层。此刻本问世之后,此书在古代朝鲜各阶层开始传播。朝鲜学者李植(1584年,宣祖17年—1647年,仁祖25年)《泽堂集》卷一五载:

演史之作,初似儿戏,文字亦卑俗,不足乱真。流传既久,真假并行,其所载之言,颇采入类书。文章之士,亦不察而混用之。如陈寿《三国志》,马、班之亚也,而为演义所掩,人不复观。今历代各有演义,至于皇朝开国盛典,亦用诞说敷衍,宜自国家痛禁之,如秦代之焚书可也。⑧

李植去世于朝鲜仁祖二十五年,即清顺治四年,他谈及陈寿《三国志》“为演义所掩,人不复观”。所称“皇朝”即明王朝,“皇朝开国盛典,亦用诞说敷衍”当指演义明开国事迹的《皇明英烈传》,说明《三国志通俗演义》及其他历史演义小说在壬辰之乱后的仁祖年间开始广泛流传。朝鲜学者金万重(朝鲜仁祖十五年,1637—朝鲜肃宗十八年,1692)在《西浦漫笔》中也证实了壬辰之乱之后《三国演义》在朝鲜传播的历史事实:“又今所谓《三国志演义》者,出于元人罗贯中,壬辰后,盛行于我东,妇孺皆能诵说,而我国士子多不肯读史,故建安以后,数十百年之事,举于此而取信焉。”⑨“妇孺皆能诵说”、“士子多不肯读史”,而以《三国志通俗演义》中的故事津津乐道,并把小说中的三国故事当作正史,其书在朝鲜半岛的传播及其影响超越了正史《三国志》。

朝鲜丙子(崇祯九年,1636)胡乱至朝鲜英祖年间,《三国志通俗演义》在朝鲜半岛的流传达到繁盛时期。朝鲜仁祖十三年冬十一月,清太宗皇太极亲率大军攻打朝鲜。第二年正月朝鲜国王李倧投降,朝鲜世子作为人质随清兵入盛京,朝鲜国每年向清贡奉方物,朝鲜史书称其为“丙子胡乱”。丙子胡乱对于朝鲜朝廷、士子等各阶层影响甚深。朝鲜地处半岛,土地贫瘠,物产不丰。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财富上,丙子胡乱给古代朝鲜人民带来的沉重负担是空前的。仁祖朝大臣赵锡胤上书国王云:

噫!东方之民,陷于涂炭久矣。逮至丙子之乱,死于锋刃者几何?填于沟壑者几何?系累而变为异类者又几何?丧亡之余,疮痍未完,而重困于诛求供给,饥寒流离,父子不相保。况乎缚束催迫,驱之于不测之海路。斯民之疾苦冤痛,靡有其极,亢旱大无之灾,又胡然而荐臻哉?

此剳子上书于庚辰年(1640),战争给朝鲜人民带来的灾难是极其深重的,尤其是精神层面的道德困境。因为壬辰之乱后,朝鲜王室与明朝廷关系甚为密切,视天朝大明为君父之邦。朝鲜王朝投降清廷之后,朝鲜士子在伦理道德方面陷入尴尬之境,觉得背叛明廷,即是背离了仁义礼智信。朝鲜文人宋穉圭为仁祖朝大臣崔鸣海作行状时阐释甚明。崔鸣海潜心经学,以忠义激励自己,感念神宗皇帝:“我国壬辰后,保有疆土,赡养民庶。国而君臣,家而父子者,莫非神宗皇帝至恩盛德!”丙子之变时,他书写神宗皇帝之灵位,组织义兵抗击清兵。他说:“我国之于皇朝。义则君臣。恩犹父子。而不能举义讨虏。反受其锋。此正主辱臣死之日也。”崔鸣海的心态代表了大多数朝鲜士子普遍心理,丙子胡乱的结果给他们带来沉重的精神压抑。丙子胡乱之后,朝鲜士子阶层忠义观念思想的反思与《三国志通俗演义》所推崇的忠义观念相互契合,小说所弘扬的忠义思想渐渐演变为朝鲜民族文化、社会道德观念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三国志通俗演义》在朝鲜半岛的传播也达到鼎盛时期。如当时的学者崔奎瑞(孝宗元年,1650—英祖十一年,1735)非常崇敬诸葛亮的忠义思想:

其初见先主时,座隅垂荆益图,人以其已知创基于荆、益,神之。……以关羽守荆州,不知其骄慢之必败;白帝之役,未尝谏止,而后乃追思法孝直,其长中所谓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者,实忠实语也。观孔明者,当于前后两表上求之,以其忠义之如此。故当其暗主在上,居外专政,终其身而小人不敢乘间。李平廖立见废而无怨,此其所以难也,先儒所称三代上人物,岂虚也哉?

随着《三国演义》的传播,《三国演义》的忠义思想越来越受到朝鲜正统文人的认同,远远超越了它在国内稗说小道的文化地位,朝鲜士子文人把它和经史并举,成为科举考试的题目。据朝鲜学者李瀷《星湖僿说·人事门》:云:“在今印出广布,家户诵读,试场之中,举以为题,前后相续,不知愧耻,亦可以观世变。”又肃宗朝大提学李彝仲曾以《三国演义》命题考试士子。据金万重记载:

李彝仲为大提学,尝出《风雪访草庐二十韵排律,以试湖堂诸学士》。余谓:“令公何以‘衍义’出题?”李笑曰:“先主之三顾,实在冬月,其冒风雪,不言可知矣。”

李彝仲(仁祖十一年,1633—肃宗十四年,1688)于肃宗六年、肃宗十年两次官拜大提学,金万重与他关系密切,金万重《西浦集》、李彝仲《西河集》中收录了相当数量的两人相和的诗作。金万重所载李彝仲事当非虚言。实际上,当时的文人士子熟读《三国演义》,常常在诗文杂录中引用其中的故事情节。如李敏求《东州集》卷一《与李泰之书》云:“蜀将黄忠老而膂力弥壮,斩夏侯渊于汉川。及为后将军,则关羽羞与为伍。”金昌翕《三渊集拾遗》卷之二十四《杂说》载:“近日洞内多梁上君子,重门厚墙之家,鲜免其偷,独我无墙者尚免。此在兵法,虚虚实实之术也。诸葛孔明尝开门鼓琴,贼不敢犯。”关羽羞与黄忠为伍出自《三国演义》第七三回,诸葛孔明空城计出自《三国演义》第九五回。朝鲜士子文人对于《三国演义》的故事已经耳熟能详,在闲谈杂录、书信往来中以典故的形式通常征引,朝鲜士子所能阅读到的小说及其小说的鉴赏水平,以及对三国故事的熟知程度,恐怕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生活在肃宗、英祖年间的朝鲜画家尹德熙(1685—1766)在其文集《私集》卷四载录《小说经览者》一篇,抄录中国小说目录127种。这些小说既包括《三国演义》等历史小说,也包括话本、公案、人情等小说,在中国本土较有影响的通俗小说基本载于这篇书目。

朝鲜正祖时期,朝鲜王朝的政治、文化发展均达到鼎盛阶段。朝鲜正祖李算博学多才,熟读经史,是朝鲜历史上颇有作为的一代国王。其后的纯祖(1801)至高宗甲午更张(1894)时期,朝鲜国运渐渐走向衰落。这一时期,《三国志通俗演义》在朝鲜的传播也由鼎盛渐渐走向衰微。正祖即位之际,正是通俗小说在古代朝鲜广为流传时期。据赵秀三(1762—1845)在《秋斋集》卷七《纪异·传奇叟》云:

传奇叟,居东门外,口诵谚深稗说,如《淑香》、《苏大成》、《沈清》、《薛仁贵》等传奇也。月初一日,坐第一桥下,二日坐第二桥下,三日坐梨岘,四日坐校洞口……六日坐钟楼前。

又《李朝实录·正祖实录》正祖十四年(庚戌)八月戊午条:

谚有之,钟街烟肆,听小史稗说,至英雄失意处,裂眦喷沫,提折草剑,直前击读的人,立毙之。

从这些文献资料可知,到了正祖年间,小说的传播已不仅以书籍的阅读、传抄为主要接受方式,说书艺术也成为人们接受小说的一种主要传播方式,小史稗说的说话表演已成为人们娱情消遣、喜闻乐见的一种艺术形式。在通俗小说广泛传播的文化背景下,正祖十一年,正祖开始查禁明清人文集及稗官小说,认为:“最所切可恶者,所谓明末清初文集及稗官杂说,尤有害于世道。观于近来文体,浮轻噍杀,无馆阁大手笔者皆由于杂册之多出来。”同时,正祖国王立足于传统儒学来界定小说的文化特质:“小说蛊人心术,与异端无异。而一时轻薄才子,利其捷径而得之,多有慕效。而文风卑弱委靡,与齐梁间绮语无异。”正祖十六年,再次强调“文体反正”、查禁稗官小说的文化政策:

而近来士趋渐下,文风日卑,虽以功令文字观之,稗官小品之体人皆仿用,经传菽粟之味便归弁髦,浮浅奇刻,全无古人之体,噍杀轻薄,不似治世之声,有关世道,实非细扰。……如欲拔本而塞源,则莫如杂书之初不购来。前此使行,固已屡饬,而今行则益加严饬,稗官小记姑无论,虽经书史记,凡系唐板者,切勿特来。

朝鲜正祖把国家政权的命运与文风联系在一起,书籍的管理非常严格,对于中国通俗小说在朝鲜半岛的传播起到了极大的抑制作用。正祖推崇传统儒学、整顿文风的文化措施,在学术界也产生了深远影响,朝鲜文人士子也随之推波助澜。当时著名的学者李德懋认为小说有三惑:“小说有三惑:架虚凿空谈鬼说梦作之者,一惑也;羽翼浮诞鼔吹浅陋评之者,二惑也:虚费膏晷鲁莽经典看之者,三惑也。”甚至把小说视作乱书。“夫小说,乱书也;元,乱国也。其作俑者,可以加乱民之诛矣。汉之党论、晋之清谈、唐之诗律犹有气节风流之可观处,然亡国而害道,彼小说安可方乎此三者哉?”在批评通俗小说时,李德懋特别提及《三国志通俗演义》“乱正史、坏心术”。在正祖年间,《三国志通俗演义》的传播虽然受到一定的影响,但也有一些学者以为小说具有补史的社会功能,如李圭景(1788年—?)专门著文《稗官小说亦有微补辨正说》,以为小说不可尽废,“或可补史牒”。其后纯祖至高宗的90多年间,《三国志通俗演义》的传播不仅没有停滞,反而更加广泛,朝鲜后期的《缉敬堂书目》、《大畜观书目》等书目中均著录《三国演义》,另外,韩国文人的各种朝鲜语翻译本,版本众多,可以明确具体刊刻、抄写时间的有两种,如金东旭先生收藏的1859年红树洞刊木刻本、韩国中央图书馆藏1871年李氏《三国志》17卷17册抄本等等,其他无法明确具体时间,朝鲜后期朝鲜文译本有10余种。同时,朝鲜文人根据读者的阅读需求,把人们喜欢的故事情节进行节选,译成朝鲜文本,如《华容道实记》、《赤壁大战》、《三国大战》、《山阳大战》、《赵子龙实记》、《关云长实记》、《大胆姜维实记》、《黄夫人传》、《梦诀楚汉讼》、《梦见诸葛亮》、《五虎大将记》等。这足以说明,《三国志通俗演义》在朝鲜后期的传播比起前期更加普及,深入民间。

《三国志通俗演义》在朝鲜半岛流传的过程中,朝鲜文人在阅读历史演义小说的同时,也开始以汉文创作历史小说。其历史题材主要有两种,一是以朝鲜历史人物题材为主的,其代表作品主要有反映壬辰之乱的《壬辰录》、丙子胡乱的《林将军传》、朝鲜三国史事的《兴武王演义》等;一是以中国题材为主的,如《薛仁贵传》、《帷幄龟鉴》(项羽、刘邦楚汉相争题材)等。以朝鲜历史为题材的小说具有强烈的朝鲜民族文化特征,反映了朝鲜王朝的政治历史,寄寓了朝鲜文人士子的民族文化观念。而以中国历史为题材的这类小说,多是在中国小说基础上的改写,内容、故事情节与中国小说近同。如《薛仁贵传》,又作《白袍将军传》,全文1万4千字左右,主要内容包括三部分,薛仁贵出身、征辽救主屡立战功、凯旋受赏。所叙故事情节均依据清姑苏茹莲居士编六卷四十二回《薛仁贵征东全传》。由于朝鲜文人所著汉文历史演义小说体现其独特的历史文化观,反映了各个时代朝鲜文人的民族文化心理,因此,对于这类小说的深入研讨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二、 《三国志通俗演义》对于《壬辰录》创作的影响在壬辰倭乱之前,虽然奇大升等士大夫已经阅读过《三国志通俗演义》,但由于该书刊刻的数量有限,恐怕大多数士子文人接触到它的机会并不多。其后的壬辰之乱长达六年,遭遇祸乱的地域北到义州,南到南海,占朝鲜半岛的百分之八十,战争给朝鲜人民带来的灾难是空前的,在这一时期,《三国志通俗演义》广泛传播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壬辰倭乱平定之后,朝鲜朝野为何广泛传播《三国志通俗演义》呢?根据朝鲜文献考辨发现:在壬辰之乱中,朝鲜人民接受三国故事并非阅读《三国志通俗演义》,而是从关羽崇拜中获得的。壬辰倭乱平定之后,在关羽崇拜的基础上,《三国志通俗演义》一书才在朝野之间广泛传播并产生深远的影响。

在中国宋元时期,关羽崇拜逐渐形成,据元初郝经《汉义勇武安王庙碑》云:“其英灵义烈遍天下,故所在庙祀福善祸恶,神威赫然,人咸畏而敬之,而燕、赵、荆、楚为尤笃,郡国州县乡邑闾井皆有庙。”到了明代洪武年间,由于明廷在边疆地区设置卫所,戍守军人及其家属成为移民主体。由于关羽忠义神勇,辅助汉室,关羽成为边疆地域军民心中的佑护神灵。正德年间漳州府铜山卫《鼎建成铜城关王庙记》载:“国朝洪武二十年,城铜山以防楼寇,刻象祀之,以护官兵,官兵赖之。”这一时期,西北陕西、甘肃,西南云贵、东南福建均修建关庙,具有很强的军事色彩。至嘉靖年间,东南地区倭寇横行,明朝军民积极抗击倭寇。每取得胜利之时,明朝廷及其军民均把抗倭的胜利归功于关圣。如嘉靖三十四年,赵文华、胡宗宪受命平定倭贼。“倭寇继乱东南,天子命赵公文华统师讨之,师驻嘉兴。军中若见关侯灵应相助我师者,已而,师大捷。赵公请于朝,立庙于嘉兴,以祀侯。”又张寰《寿春庵新建汉寿亭侯关王祠记》载:“(胡宗宪)练兵于吴山之寿春庵,侯示之梦,若有相于公者。已,果连破贼数阵。”随后,胡宗宪为关羽立庙祭祀。到了万历时期,关羽崇拜达到鼎盛时期。万历十年封协天大帝,万历二十二年,道士张通元向朝廷请求,进关羽爵为帝,庙曰“英烈”;四十二年又敕封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震天尊关圣帝君”。在明代,由于朝野均把关羽视作佑国安民之神而崇拜,所以关羽庙宇遍及州县,香火极其旺盛。尤其在军中,关羽成为官兵们崇拜的军神,出征打仗、凯旋归来,官兵们都要祭祀关羽,希望他庇护人们英勇杀敌,取得战争胜利。在朝鲜壬辰之乱平定过程中,明朝军队自壬辰年七月入朝平倭开始,直至戊戌年(万历二十六年)十一月彻底平定倭乱,明朝军队先后有数十万军队在朝鲜半岛作战,始终是平倭的主力军队,左右着朝鲜战局。既然明朝数十万大军先后在朝鲜半岛浴血奋战六年有余,那么明朝军队的宗教文化信仰——关羽崇拜必然带到了朝鲜半岛。根据朝鲜文献史料记载:“戊戌正月初四日退师,有游击将军陈寅力战中贼丸,载还汉都调病。乃于所寓崇礼门外山麓创起庙堂一坐,中设神像,以奉关王。”关庙塑神像三尊,关帝居中,左右为关平、周仓。庙外立两长竿两旗,一旗书“协天大帝”,一旗书“威震华夷”。另外,还有丁酉年明朝游击将军茅国器在星州建关庙,戊戌年明朝都司薛虎臣在岭南安东建关庙,戊戌年水军都督陈璘在古今岛建关庙。在关羽庙兴建的当年,明、朝联军平定了倭寇,人们自觉地把战争的胜利和关羽的神灵联系在一起。“未几,倭酋关白平秀吉死,倭诸屯悉皆撤去,此亦理之难测者也。岂偶然耶?”戊戌年(1598)平定倭乱之后,协天大帝关羽的事迹及其灵应故事在朝鲜半岛广为传播,随之《三国志通俗演义》小说也开始在朝野之间广为流传。由于阅读的需要,朝鲜书坊在仁祖五年(1627)刊刻《三国志通俗演义》,三国历史演义题材为《壬辰录》的创作提供了创作思路与文化依据。

在壬辰之乱之中及其后,亲身经历倭乱的李舜臣、柳成龙、李恒福、金千镒、安邦俊等载录了这场祸乱的始末,以日记、杂录、传记等形式为后世留下了大量信实的史料。现存的汉文小说《壬辰录》即是在壬辰史料的基础上加以演义、虚构而成书的。根据韩国古小说研究会编《韩国汉文小说目录》统计,韩国现存《壬辰录》版本12种,均为抄本,多为个人所藏。除此之外,朝鲜金日成综合大学图书馆藏《壬辰录》抄本一种,中韩文学比较研究著名学者韦旭升先生整理并在国内出版。在诸抄本之中,笔者能够阅览到的主要有三种:

(1) 姜铨燮藏,抄本,首页题“《壬辰录》,岁在壬辰年日”,扉页题“岁在壬辰十一月二十九日”。

(2) 高丽大学藏本,题《壬辰录兼兔事》,抄本,每半页10行,每行字数不一。篇末题“乙未十二月十三日始草十五日终”,抄写字体工整清晰,出自一人之手。

(3) 韦旭升先生整理的金日成综合大学藏本。韦先生评述其原本说:“原本纸张粗糙,毛笔抄成,字迹大多清楚,且字体不一,各页疏密不同,显然是经多人之手抄录的。”三种异本分为两个系统,笔者把它称为简本和繁本。简本系统包括姜铨燮藏本和高丽大藏本。姜铨燮抄本与高丽大藏本内容虽有些差异,但二者内容近同,创作者以怪诞传说演述历史,以虚构为主。姜铨燮本为全本,内容完整;高丽大藏本明显以姜铨燮抄本系统为底本而抄录的,抄录者对底本进行删节,抄录错误甚多。繁本系统即金日成综合大学藏本,创作者熟知壬辰之乱史事,在史实上略作艺术加工,其史料价值明显高于简本系统。简本与繁本的作者并非出自一人之手,具体的写作年代也难以考辨。

从简本《壬辰录》内容来看,小说应该出自下层文人之手,故事取材多源于民间传说。如李恒福、李德馨入明朝求助援兵之事。根据历史史事,出使明朝求助的是李德馨一人,李恒福并没有随行。小说虚构两李觐见神宗皇帝,神宗拒绝出兵。李恒福唯恐宣祖大王着急,还国报信。倭兵进犯,事态紧急,恒福再次赴中原。恒福路宿荒村,遇到一老妪。老妪手拿一幅李如松的画像,向李恒福出售画像,并告诉李恒福,解救朝鲜危难非此人不可。第二天天亮,荒村化为平地,原来是神人相助。又李如松索龙肝事。李如松接到出兵朝鲜的命令后,向李恒福索要龙肝,否则不愿出兵相助。李恒福非常郁闷,在白马江上痛哭一昼夜,感动白马江龙,愿献肝于恒福。在历史上,李恒福虽没有出使中原,但《壬辰录》的作者把李恒福求助天朝的故事写得栩栩如生,这些恐怕出自朝鲜民间对于李恒福的传说。李恒福(1556年,明宗11年—1618年,光海君10年),壬辰之乱中首倡请援于明朝,先后辅助明将李如松、杨镐平定倭乱,有《白沙集》传世。由于李恒福功勋卓著,朝鲜民间自然赋予其很多神异色彩。在简本《壬辰录》中,作者明显受到《三国志通俗演义》的影响。如金德亮刺杀西飞,西飞“其目翻之则不睡,不翻则睡之”,西飞之描述源自张飞;又如金德亮匹马单枪杀入倭阵:

之南之北,东破西伤,触处死者不知几千余。北地望见曰:“此乃飞将军也,胜于蜀将赵云之勇也。”乃下令军卒信听我言,从鼓声合力终死,急促围之,庶可斩之。

这段描写直接模仿《三国志通俗演义》赵云长坂坡之战。除此之外,关羽托梦显圣的故事也是简本所独有的。在简本系统中,作者三次虚构了关羽显圣的故事。小说开篇即写关羽向宣祖托梦:

七日夜,大王正寝宫殿,偶得一梦,有一将军披甲杖剑,自南而来,扣门大呼曰:“王宿耶?未耶?”王答曰:“谁也?”对曰:“古汉中郎将关羽也,急传消息而来矣。明日君之国内有大患矣,风雨到于先陵,自汉以东人火绝矣,何其偃蹇鼾睡?”

关羽告诉朝鲜宣祖,倭僧刻木为人,在木像背后写上古代名将的名字,然后装在竹笼里。倭僧一旦用道术把这些木偶幻化为**乱朝鲜,朝鲜将要大难来临。在关羽的帮助下,朝鲜大将崔致白擒获并斩杀倭僧。第二次显圣甲午三月初三日夜,关羽托梦给宣祖大王:“方今平秀吉陷庆尚道,遍杀将卒,再佑束手北地据忠清道,人民偷生。贺罗北陷京城,王即是避逃不如还宫。”随后,关羽率神兵为先锋,打败倭将贺罗北,帮助宣祖恢复王京。第三次写关羽托梦给明军统帅李如松,向李如松推荐朝鲜水军将领李舜臣。从小说取材来看,小说作者是一位下层文人,对于朝鲜民间的传说非常了解,并且具有深厚的民族思想,所创作的《壬辰录》并不拘泥于史实,以壬辰之乱为背景,以李舜臣、金德亮等人物为中心,根据自己的思想观念虚构壬辰倭乱。

从繁本《壬辰录》故事情节、语言风格来看,其作者是一位学识较高的朝鲜文人,他创作的《壬辰录》与简本《壬辰录》内容完全不同。作者熟知史料,并善于运用史料编撰故事,是一部史料价值颇高的历史演义小说。从《壬辰录》故事内容来看,作者对于中国小说《三国志通俗演义》非常熟悉,作品中的人物常常引用《三国志通俗演义》中的故事及人物。朝鲜将领金梦瑞善于舞剑,问明军统帅李如松说:“若比于古人,何如于关云长?”李如松回答说:“汝何言耶?汝十人,不能当我裨将乐尚智,乐尚智十人,不能当我。以我十人,不能当常遇春。常遇春十人不能当关云长。”又丁酉年二月,水军大将李舜臣在唐项浦结船阵,倭兵皆溺水而死,独统帅平行长逃脱。水军大将李舜臣嗟叹曰:“昔诸葛亮南征孟获,而烧尽胜甲兵三万名,自叹其十年减寿,而吾亦今日之事杀人名几何,而减其寿不得善终矣。”在繁本《壬辰录》中,作者也虚构了关羽显圣故事,其叙述明显要比简本《壬辰录》艺术化,故事情节曲折。李信忠到倭营中商谈议和之事,每夜入关王庙祷告:“英灵义魂,万古不死,勇冠三国,威震华夏,岛夷作乱,贼京城陷没。念关王:马有赤兔,剑有青龙,一奋神勇,击逐倭贼。”当倭将回军到东大门时,灵风顿起,关羽率领神兵在空中杀伐。倭兵死伤无数。最后,倭将不得不逃离京城。关王显圣的故事不再是简本《壬辰录》简单的托梦,而是把朝鲜将领的祈祷、显灵、倭寇退兵联系在一起,通过关羽显圣描写人物,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在《三国志通俗演义》中有多处反间计的描写,《壬辰录》作者描写倭将使用反间计陷害李舜臣时借鉴了《三国志通俗演义》,而不是简单地因袭模仿。李舜臣在唐项浦大败倭将平义智,平义智败归对倭将统帅平行长说:“统制使李舜臣在世,则吾以百万之兵不能窥朝鲜,尽为海中之鱼矣!”然后平行长利用朝鲜将领李舜臣与金梦瑞、元均的矛盾,金梦瑞、元均构害舜臣,舜臣入狱。总之,繁本《壬辰录》虽然拘泥于历史史实,所载录的人物事迹都有史料依据,但这部小说在创作中对于《三国志通俗演义》的借鉴是非常明显的。

总之,从内容上判断,简本、繁本《壬辰录》在创作过程中均受到《三国志通俗演义》的影响,是两部完全不同的小说作品。简本故事情节虚构性强,塑造了李舜臣、金德亮等抗倭英雄人物,小说色彩浓厚;繁本采用实录的笔法,虚构较少,众多的抗倭英雄多有史料依据。由于历史上缺乏《壬辰录》作者的文献资料,再加上简、繁本两个系统的小说在朝鲜流传的过程中均以抄本传世,在传抄中不断被修改,抄本之间差异较大,所以很难考辨《壬辰录》作者及具体的成书时间。

三、 《兴武王演义》对于《三国志通俗演义》的模仿《兴武王演义》,又名《兴武王实记》、《角干先生实记》《开国公实记》、《兴武王三韩传》等,版本众多。小说采录三国史料为依据,以新罗名将金庾信为中心,叙述金庾信辅助武烈王、文武王联唐灭百济、高句丽的故事。金庾信一统三韩,功勋卓著,是韩国历史上最为著名的英雄人物。作者李鼎均(1852年—1899年),字顺九,号云樵。籍贯延安,生于朝鲜哲宗壬子六月二十四日,卒于光武三年己亥十一月二十三日,未有科举记录。李鼎均孝友淳笃,言行谨慎,乡党敬重,富有才名。九岁时,以《萤火》作诗曰:“落地无烟火,飞天有翼星。”世以神童称之。由于未入仕途,朝鲜史籍未载其生平事迹。《兴武王演义》一书在朝鲜后期广为传播,在朝鲜小说史上,具有重要的学术地位。

《兴武王演义》最早刊刻于1899年,三卷三册,卷首李鼎均序、其次目录,不分回,正文以则分。此本现藏韩国光州朝鲜大学校。李鼎均序末署“崇祯纪元后五周丁亥二月己卯延安后人李鼎均谨序”。丁亥年即1887年,序称:“自早岁得见兴武事略于《文献录》中,以寓景仰之慕者有年矣,幸去年冬寓得本传于王远裔之家,而平生伟绩载录无遗,披读再三,击节称赏。”于是李鼎均参考韩国古代史籍,博采众说,著《兴武王演义》三卷。金容淳跋云:“故丙申秋龟城李鼎均氏以中郎讳茂之后孙为有通家之宜,搜采异说,辑成文卷三编,名曰《兴武王演义》,匡合伟绩,开卷了然。”“戊戌(1898)冬,从弟容旭与族人钟乐甫合谋刊布,相与尽诚,逾年而孱功,因嘱余以记之。”此跋写于己亥年正月。从序跋可知,李鼎均对于兴武王庾信的事迹非常推崇,在丙戌年(1886年)得到金庾信后裔所藏家传,采录史料,创作《兴武王演义》。第二年(丁亥年,1887)二月完稿并作序,藏书稿于家中。1898年,金庾信后裔金容旭、金钟乐合谋刊刻,第二年刊刻竣工。其后,这一小说在朝鲜半岛广为传播。在金容旭、金钟乐刊刻的同一年,金钟万也刊刻该书,名之为《兴武王实记》,三卷三册,卷首曹始永序,无目录,正文部分不分则,现藏于韩国首尔大学奎章阁。卷首序末题“崇祯纪元后五己亥庆尚南道观察使夏山曹始永谨序”,并称受金庾信后裔金钟万所委托而作序。曹始永、金钟万未知小说创作者的姓名,也未说明小说文本的来源。

李鼎均依据史料,虚构历史演义小说,在朝鲜大学校藏本《兴武王演义序》中阐述甚明:“是书也虽若浮虚夸张,大略几越乎家传及东史之本旨也,使端人正士读之,则似不免于轻薄之辞,然特以钦敬之切有所称之耳!”其书是在家传、史书的基础上进行虚构敷演,属于小说家言。在韩国历史上,金庾信的名字可谓家喻户晓,无论是官方正史还是文人士子史论著述,金庾信的事迹广为流传。高丽王朝金富轼修纂《三国史记》时以三卷的篇幅撰写《金庾信》,超过新罗太宗武烈王、文武王的篇幅。金庾信,年十五岁为花郎,新罗真平王四十六年随父亲舒玄攻打高句丽,在兵败之际,率新罗军突围,一举成名。其后参加了平百济、高句丽的数次战役,功勋赫赫。唐高宗麟德二年,被唐帝封为平壤郡开国公。咸亨四年去世,享年79岁。新罗兴德王时,赠王爵,谥号“兴武”,后人称其为兴武王。金富轼评价云:观夫新罗之待庾信也,亲近而无间,委任而不贰。谋行言听,不使怨乎不以,可谓得六五童蒙之吉。故庾信得以行其志,与上国协谋,合三土为一家,能以功名终焉。虽有乙支文德之智略,张保皋之义勇,微中国之书,则泯灭而无闻,若庾信则乡人称颂之,至今不亡,士大夫知之可也,至于刍童牧竖亦能知之,则其为人也必有以异于人矣。在朝鲜王朝时期,权近《三国史略》、徐居正《东国通鉴》、《三国史节要》、无名氏《朝鲜史略》等文献均详载其事迹。朝鲜时代崔溥(端宗二年,1454—燕山君十年,1504)评云:“尚论新罗人物,则英雄豪杰莫如金庾信。……庾信,出入宣力,左右太宗,平丽定济,成混合之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其奇勋伟烈,世不常有矣!”又朝鲜肃宗朝学者朴世采评云:“至如金庾信忠义智略,终能协赞唐师,统合三韩,是殆郭汾阳、徐中山之流亚,东方一人而已。”金庾信不仅为史家所关注,也常常成为士子文人咏怀的题材,如洪世泰的《金庾信墓》:“将军背上七星文,壮志终成统一勋。东国至今传异梦,西风有客吊孤坟。”朝鲜后期的李鼎均采录前代史料,博览文人杂录,以朝鲜三国时期的军事、政治斗争为社会背景,以新罗、高句丽、百济三国的军事斗争为中心,以武烈王、金庾信、盍苏文等人物为描写对象,描述了三国时代政治集团之间的诡谲权变,展现了新罗王朝一统三韩的历史过程。

朝鲜王朝后期,中国历史演义小说在朝鲜半岛已广泛传播。从《兴武王演义》名称来看,这部小说的名目明显源自中国历史演义小说。从内容来看,无论其思想内涵、人物塑造,还是故事情节的设置,都明显模仿《三国志通俗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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