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文学的不革命性。周作人是反对文学具有革命性的,他指出:“文学本来是不革命,便是民间文学也是如此,我们如要替它辩护,文学至少也总不就是革命。”他认为:“能革命就不必需要文学及其他种种艺术或宗教,因为它已有了它的世界了;接着吻的嘴不再要唱歌,这理由正是一致。”他显然反对把文学与革命联系在一起,认为文学就是文学,革命就是革命,这完全是两码事,革命是不需要文学帮助的,因为文学有自己的特点,没有必要搞什么“革命文学”。我们认为,他如此绝对地主张文学的“不革命性”就显得武断了。
通过以上对“无形功利”说的阐释可以看出,周作人的文学思想与小说理论,总是引领文学界最新潮流的,尽管人们有这样或那样的看法,尤其主张文学的“不革命性”有武断之嫌,但这一小说理论见解对文学的发展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总之,周作人的文学主张与小说理论是非常进步甚至是超前的,尤其“移情”说、“分离”说,对中国新文学的发展起到了极大的推进作用,具有不可替代的文学地位。但他后期主张“无形功利”,尤其“文学无用论”,这似乎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但就文学自身发展规律而言,“无形功利”说对纠正文学上的“工具”论、“附庸”论等极端现象是具有指导意义的。他虽然说过被人们指责的话:“文学是无用的东西。因为我们所说的文学,只是以达出作者的思想感情为满足的,此外更无目的可言。里面,没有多大鼓动的力量,也没有教训,只能令人聊以快意。”其实,这是针对某种文学现象有感而发的。我们说,他的话偏激一些,大家可以不接受,但文学上的“奇谈怪论”往往能给我们一种新的启示,可以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进行重新审视,可以扩展我们的思路,提醒我们文学发展切莫走向极端。总的说,他的“移情”、“分离”与“无形功利”三种小说理论主张的提出,对中国现当代小说理论的发展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注
① 《红星佚史》的该版本笔者没有收藏,“孔夫子旧书网”上拍卖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的1914年版的《红星佚史》,要价攀升之3000余元。
② 韩洪举:《林译〈迦茵小传〉的文学价值及其影响》,《浙江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1期。
③ 周作人:《知堂乙酉文编》第九篇,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37页。
④ 周作人:《知堂序跋》,岳麓书社,1987年版,第306页。
⑤ 韩洪举:《王国维〈红楼梦评论〉的方法论问题》,《红楼梦学刊》2007年第6期。
⑥ 周作人:《知堂序跋》,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37页。
⑦ 引自温儒敏:《中国现代文学批评史》,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28页。
⑧ 周作人:《谈虎集·后记》,《知堂序跋》,岳麓书社,1987年版,第31页。
⑨ 周作人:《文艺的统一》,《自己的园地》,岳麓书社,1987年版,第24页。
周作人:《自己的园地·旧序》,见《自己的园地》,岳麓书社,1987年版,第2页。
周作人:《文艺上的宽容》,《自己的园地》,岳麓书社,1987年版,第8—10页,第8页,第8页。
周作人:《沉沦》,见《自己的园地》,岳麓书社,1987年版,第59页。
周作人:《阿Q正传》,见《鲁迅的青少年时代》,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19页。
周作人:《自己的园地》,岳麓书社,1987年版,第24页。
周作人:《谈虎集·后记》,上海书店,1987年版,第31页。
周作人:《〈大黑狼的故事〉序》,见《永日集》卷首,岳麓书社,1988年版。
周作人:《〈燕知草〉跋》,见《知堂序跋》,岳麓书社,1988年版,第317页。
(原载《文艺争鸣》2012年第6期,作者为浙江师范大学江南文化研究中心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