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合作说:“没……屁放了,喝……吧。”
赵常喜端起茶缸:“该咱三个喝了。再不喝就叫秦卫生这小子自己搞完了。”
三个啪啪啪连碰了几个响的,咕咕咚咚干下去。
“滴酒罚三杯。都看看,都看看,绝对干干净净。”赵常喜站起来,把茶缸口下底上给大家看,接着唱起来,“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呜哈哈哈哈哈哈……”
苇声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都是来喝酒,我秦卫生喝的是解闷酒,而且是举杯浇愁愁更愁,都快愁白少年头了。人家赵队副升了官,正春风得意,喝的就是庆功酒……”
赵常喜说:“秦卫生,咱可不兴这样的,人家一张嘴你就往人家肚子里捣麦糠,你咋就这么损的呢?你刚才能斗座山雕,人家现在就不能唱句庆功宴?”
苇声笑道:“看你的熊样,不是霉你,将来你也混不大,人家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你呢,一句话都容不下。”
赵常喜自我解嘲的说:“你看看我赵常喜长着做宰相的脑袋瓜子了吗?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我赵常喜也就是老鼠尾巴长疮,不会有多少脓血,这不用你说。话说回来,就算宰相肚量大,肚子里能过航空母舰好不,先给你捣满麦糠了这船还怎么撑?”
王红卫点点头:“赵队副这话说的在板儿,秦卫生,下边再往咱领导肚子里捣麦糠就罚你。”
“**员死都不怕还怕你罚吗?”苇声一拍胸脯,接着拱拱手,“我先失陪一会,出去放放水,也好倒腾倒腾空,回来准备接受处罚。”
苇声转转悠悠来到紧靠菜园的大水塘边上。此时,天已经非常晴好,月光正皎洁,也许是连续两三个晴天导致了地温上升,远处的四野里弥漫着较为浓重的雾气。
大水塘上也有薄薄的水汽在升腾,晚风吹拂着,月光和水汽笼罩着,塘岸树影参差婆娑,塘面荷丛摇曳生姿,整个的大水塘上下都涂抹上了一层奇幻迷蒙的色彩。
月下的大水塘景色如此美好并没有引起苇声太大的欣赏兴趣,苇声是来撒尿的,他没有欣赏月景的心理准备。当尿意转化为快意,一道白亮叮叮咚咚的射向水面的时候,一对躲在岸边草丛里亲热的青蛙情侣一前一后惊惶失措的跃进水里,水面即时漾起层层微澜。
苇声感觉有点晃悠,眼睛也有些迷离,这是喝晕酒的征兆。
“下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喝了,再喝可能要出洋相。”苇声眯缝着眼交待着自己,只要不是酣醉的人其实心里都是很清醒的。
苇声晃悠着回到屋子,赵常喜说:“一泡尿就尿了这半天,不是喝晕摸不回来了吧?”
苇声坐下来:“我才没喝晕,就这点小酒……就把我灌晕了?”
苇声舌根子有点硬了。
王红卫说:“没晕就好,下边咱咋胡咋胡,也热闹热闹?光是这样一碗一碗地喝多没意思。”
孙合作一挽袖子,伸出手来:“好,划两拳。”
贾高产说:“我当裁判,你们划吧。”
苇声心里有点不想喝了:“我不会玩。你们玩,我看。就算跟着学学。”
赵常喜说:“跟着学行,就是得交学费。不算贾高产,这里有三个师傅,你先喝三个拜师酒吧。”
苇声眼一瞪:“你胡**扯!”
王红卫说:“不会划也没啥,我看这样吧。贾高产就当裁判,咱四个分两班,赵常喜、孙合作划拳,咱俩只跟着喝酒……”
孙合作问:“谁和谁……一班?”
王红卫说:“我和秦卫生来个剪子布,你只说要赢要输就行了。”
孙合作说:“当然要……赢。”
赵常喜倒是高姿态了一回:“让你。”
猜剪子布,苇声赢,王红卫输。这样苇声和孙合作分到了一伙。
“孙合作,拜托了,你可不要划输了。”苇声朝孙合作连连拱手。
说好三拳两胜,一局下来,孙合作输了,孙合作没犹豫,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再一局,又是孙合作输。孙合作不好意思笑笑:“这个……你喝。”
苇声说:“愿赌服输,喝就喝。”一饮而尽。
第三局,还是孙合作输,孙合作不耍赖,端了又喝:“老……输,换……换手。”
于是换手,结果仍旧是输。
孙合作一脸无奈的看着苇声:“瘸子的腚……眼——邪……了门了。惭愧,惭……愧。还…..干不干?”
苇声一挽袖子,把酒端过来,硬着舌头:“不怕,接着干,输了我……顶着,天底下还有……怕姑子的和尚?”
又划三局,全是孙合作输。
孙合作不干了:“今天手……臭,摸了姑……子的逼……了,没……洗手。”
赵常喜趾高气扬:“哈哈,孙合作,七个黑的。这就算了?你就不打算捞回来两个?”
猪肉炖茄子还没大下筷子,但已经凉了,贾高产喊王三妮:“你热热去。”
王三妮好不容易挤到灶上把菜重新炒了,又盛好端上来。
酒喝的真过量了,苇声有点掌不住,只捂着脸打哈哈,不抬头也不吃菜。
贾高产捣捣苇声的腰:“吃猪肉,吃猪肉。再不吃又凉了。”
苇声眯着眼看着陶盆,摇摇头:“你们吃吧,我是回子,忌猪肉。”
赵常喜拿筷子点点苇声:“假回子……这是喝晕了,吃不下去了。”
王红卫笑着说:“也没见过他这样喝酒的,上来任啥不说先往自己肚子里倒了半斤多,这不归路子啊。”
贾高产往苇声碗里夹了两块茄子:“不吃猪肉吃块茄子吧。”
“茄子?嗯,茄子可以吃。”苇声睁开眼,掂起筷子来,突然又问,“赶集买的?”
孙合作说:“园里就……茄子多,用着……赶集买?”
苇声把筷子“啪”的撂下:“不吃了,你们也甭吃了。这茄子是公家的,有人举报,咱都跑不了。”
几个见苇声一脸认真,先是一愣,接着都笑起来。
苇声眼一瞪:“你们笑啥,我说的是真的。这绝对是损公肥私。你们谁爱吃谁吃,我绝对不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赵常喜说:“这家伙喝醉了,开始说醉话了。”
苇声一摇头:“没醉,我没醉,就这点小酒……”
贾高产说:“不光喝酒多的事,他是心里有事。刚刚无缘无故给问了个损公肥私的罪,估计现在还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呢。”
苇声听贾高产如此一说,“咔咔”了两声差点哭出来,流出两眼泪,拿手胡乱的在脸上又揉又搓:“对不起,对不起,失态了,失态了。”
赵常喜拍拍苇声,似在开玩笑又似在安慰:“你看这胆小的,都给吓成这样了。吃就吃了,怕啥?真有人举报,我们就说赶集买的就是了,茄子身上又没记号。”
贾高产也拍拍苇声,笑道:“领导都这样说了……”
苇声说:“我哪是害怕,我姓秦的胆就这么小?我是有感而发,借题发挥,激动了。”
赵常喜说:“秦卫生,其实真像你说的有人举报,你就是不吃也跑不了你,我们四个都证着你吃了,我就不信你能说得清?”
苇声惨然笑了两声:“妈的,我可知道了,好人都是死在证家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