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声哏哏冷笑了两声:“犯错误?我犯的错误还少吗?俗话说账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这样的错误就是多犯几回又能咋样?又不够枪毙的罪!”
菱花开玩笑道:“你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知识青年说的话,你不怕我去揭发你?”
苇声说:“揭发我?对你会不会有好处?比如能快些摘掉你家地主的帽子?要是能,我就多说几回,给你创造多揭发我的机会。我心甘情愿把你从地狱置换到天堂。”
苇声居然脑袋一时灵光,在化学课上学到的“置换”一词恰到好处的用上了。
菱花定定的看着苇声的脸,嘴唇动了好几动,似要说什么话却最终咽了回去。
苇声笑道:“你傻看着我干啥?我可脸皮儿薄,会害羞的!”
菱花说:“能说出这话来就证明脸皮子够厚。谁看你了?人家看的是你脸上的那个包?你不说有包吗?在哪呢?我看看。”说着凑过来就要往苇声脸上摸。
苇声吓的往后一让:“这是干嘛?要非礼我吗?我可喊了。”
菱花“呸”一声:“不要脸——人家是关心你,你不知好歹!”
苇声嘻嘻笑道:“你也会骂人?”
菱花在地上抓把土就往苇声身上砸:“我不光会骂人,我还会揍人呢!”
苇声一连往后蹦了好几蹦:“好玩,好玩!你欧阳绫画居然会撒野!你个野丫头,没脑子?都过去一个世纪了,才想起来看人家的包?还说关心人家,有你这么关心人的?我秦卫生可是真心消受不起……”
菱花弯腰又拿起一个大坷垃,高高扬起来。
苇声举着手:“有话好好说,秦卫生不希望看到暴力。”
菱花砸过去:“姑奶奶我今天就暴力了!”
苇声一转身,大坷垃正砸在屁股上,捂住屁股哎呦两声,回头一看菱花又弯下了腰,撒腿就跑:“你虐待狂啊你!”
接下来几天,一切又重归正常,罐头瓶里的纸条天天换,里面的内容也天天换。
这一天,苇声在罐头瓶里的纸条上看到这么句话:晚上有电影,看不看?
苇声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过电影了,一个原因是这一段时间以来他经历了太多事再没有心情看什么电影,另一个原因是矿区指挥部在东庄的钻探队完成钻探任务后已经撤离,指挥部很少再派电影队来东庄。西庄倒是放过一回电影但苇声没有去看。
苇声在纸条上写了一个字:看。
有菱花在,能不来看吗?
苇声嘱咐奶奶早早烧汤,说喝了汤要去东庄看电影。苇声近来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奶奶的心里也安稳了许多。苇声至今都没有向奶奶说起梅燕的事,所以奶奶一直不知道苇声前一阵子为什么突然就憔悴了那么多,眼瞅着苇声门不出饭不吃话不说心里焦急的什么似的,生怕孩子好好地生出大毛病来,暗地里不知念了多少遍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一阵子,奶奶看着苇声气色慢慢好上来,话也多了,心想还真是菩萨显灵了。
奶奶烧好汤的时候太阳还有丈多高,但微凸的月亮已经悄没生息的升起在东庄的树梢。
已经数九了好几天,奶奶嘱咐苇声一定一定要多穿件衣服,特别特别要穿上新做的棉鞋,说天寒地冷的在外边一站几个小时,最最吃苦的还是那双脚。
苇声穿上了奶奶做的新棉鞋,双脚感觉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谢谢奶奶,还是您疼我,爷爷还没穿上新棉鞋呢。”
奶奶高兴地要苇声站起来在自己跟前走几步,苇声走了几步。奶奶问:“可跟脚?”苇声说:“跟脚。”奶奶围着苇声看了一圈,喜赞道:“看俺孙子这一表人才!可不得娶个俊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