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浪迹天涯

2018-04-15 作者： 隐夏

第68章 浪迹天涯

白玛从草地上揪起一根草，捏在指尖玩。

现在是早上。

月份是公历的十一月初。

空气开始冻人，冷意慢慢的随着阿忆的日历页页翻过而逐渐加深，那曲地区马上就要迎来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一直从远处吹来的风掠过白玛红彤彤的脸颊，虽然时候还早，但她像世界上任何一个孩子一样，期盼着下雪，期盼盛典，期盼着新年还有新年后伟大的表演。

她磨着嘴唇，用脚尖在地上点来点去。

所有这一切都在拉萨，可是家里的事物繁忙，已经有几年阿爸没有时间带他们去玩了……但今年和以往稍稍有点不一样。

白玛假装在低头玩草，眼角悄悄地撇着正在做早饭的阿妈和姐姐们。

很好，最近牧场上的叔叔们有事商量，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起，要做几十人的早饭可不是轻松的事呢，白玛看着妈妈像陀螺一样旋转在许多锅灶和茶炉之间，年轻有力的嗓音指挥着姐姐们，黑又亮的发尾甩在空气中一刻不停，完全没有时间搭理自己，又看了看目标的方向，没有任何障碍。

在心里想了想远在拉萨的点心和巧克力糖，鼓起了勇气，向着贵客居住的帐篷犹犹豫豫地蹭过去。

牛毛线织成粗氆氇，缝成长方形的帐幕，当中以木杆支撑，外面周绳拉开，钉在四周地上，周围用草饼累成墙垣。氆氇上精美的花纹是深蓝色的，顶部带有彩色的垂下来的布沿，白玛在撩起一半的门帘后躲着，悄悄看帐篷里面的情形。

爸爸所说的那三个重要的客人们已经起床正在洗漱，眼睛上包着布条的姐姐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椅子上，另一个长发的姐姐正在帮她把一头洗完的长发编起来，那个看起来很凶的哥哥坐在侧面的椅子上，用这里最好的油一遍遍擦拭手中长刀的刀刃。

要不要过去问呢……

白玛突然没了勇气，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还是退，又怕阿妈发现自己乱跑挨揍，又实在想知道今年的糖果是否有戏，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满心惆怅纠结。

于是，当夏瑶察觉到动静，抬眼瞥向门口时，看见了一个又矮又圆，脖子隐藏在藏袍的毛领里，手足无措，欲哭无泪的小美人。

“嗯？”夏瑶挑眉。

白玛也一惊，想象里妈妈的巴掌已经挨到了屁股上，疼得她一蹦。

“是多吉大叔的小女儿，叫白玛。”

尹癸一边把手中的发尾系好一边说，整理了一下系在夏瑶额头上的发带，坐到楚麟的对面，抽出自己布满伤痕的短刀，发愁。

“进来……白玛，你找我们有事么？开饭了？”

白玛摇头，扔掉了手上的野草，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人发现自己跑来。

白玛飞快地把自己的小靴子脱下，踩上家里最好的地毯，一路小跑到夏瑶跟前，抱住她的膝盖。

“我们去拉萨么？阿爸送你们去拉萨么？我们什么时候走？”

夏瑶被一连串问题问得一愣，再加上白玛口齿不清，呜呜咽咽的，好半天才明白过来。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的……”

“早饭做好了，来吃……白玛……？”

帐篷的另一半门帘被掀起，一个下巴上长满胡子，穿着藏袍的大叔探头进来，看到白玛，吓了一跳。

白玛连滚带爬地跑到椅子背后去团成一团，夏瑶无奈地站起来，从椅子后拎起一团白玛走到帐篷门口塞给大叔，大家穿好鞋，都集中到一个大帐篷里吃饭。

这是夏瑶一行人在多吉大叔家做客的第三天，因此大家都非常熟悉，一一转过酥油茶后，分别围着茶几落坐。

白玛的妈妈和姐姐们开始分瓷碗和酥油茶，端上烤好的风干牛羊肉和酸奶，今天的早餐是帕查麻枯和煺。虽然来了三天了，但缺乏察言观色经验的年轻三人在最初的敬茶礼就被弄得晕头转向，吃了这么多顿也还是不太明白用餐的规矩，不过每次都在多吉大叔家里最年长的太奶奶仁增拉姆和多吉大叔之后才下手吃饭，倒也没错。

夏瑶喝下一大碗热乎的羊奶，看对面的白玛被爸爸抱在怀里教训，圆润的脸气鼓鼓的，手里抓着一块奶饼，张牙舞爪的争辩。

真好啊……

感受着家庭的氛围，夏瑶小小的感怀了一下，把自己的糌粑泡在酥油茶里，嘴里嚼着牛肉干，转向旁边的楚麟和尹癸：“如果今天再等不到消息怎么办？要不要先去色拉寺把剩下的那封信送了？”

对面的白玛耳朵像是带着天线一样，马上专注的看着夏瑶。

小孩子的执拗劲儿最难缠了……

夏瑶满头黑线，别开脸，专注于自己的碗。

“去打探消息的人大概下午三四点就能回来，这次好像有重要的信息，不能在电话里讲，你们不如明早再走。”多吉大叔在对面说。

夏瑶看看右边两人，楚麟放下手中的酥酪糕，大概想想然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