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北海了。”杨定远说话，心想思华大概不知道北海是什么，又接了一句：“俄国人叫贝加尔湖吧。”

“那快到了。”

思华的声音很轻，但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她大概是想着终于快见到姥爷了吧。一头的霍敬奇听到了，插嘴道：“北海，申公豹就是塞的北海眼吧？”

杨定远不由微微一笑。霍敬奇的学问，倒是和小个子半斤八两，都是从戏文上来的。他道：“对，申公豹就是在这儿。”

“我说呢。这儿还有个申公豹庙，说是恰克图人立的。每年北海结冻的时候，他们就把申公豹的像丢进湖里，要是冰把木像都冻没了，那就可以在湖面上走人。来年开春，只要一看到木像又露出来，那就是冰快要化了，不能再走人。”

杨定远呆了呆，这种事他倒是闻所未闻。他问道：“霍大哥，这是哪出戏上的？”

“什么戏，当初我听一个来过这边的张道士说的，他亲眼看见申公豹像，说是钉在一个木架子上，光着身子。他们每年都这么来一次，冰全化了的时候，申公豹像就又浮上来，再放回庙里去。”

居然这地方还有人为申公豹立庙？杨定远听得有点呆了，却听得思华忍不住低低一笑，小声道：“那是耶稣像吧。”

杨定远恍然大悟，也不由失笑。他倒见过教堂里的耶稣像，的确是光着身子钉在一个木架子上，只不过霍敬奇准没见过，而他碰到的那张道士，居然把耶稣当成了申公豹，霍敬奇又说得有若亲眼目睹，以讹传讹，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又过了三天，火车终于到了伊尔库茨克。伊尔库茨克是个大城，劳工营在这儿集体下车，然后再各奔前程。一进伊尔库茨克车站，车厢里登时乱了起来，每个人都在收拾行奇。杨定远把思华那个大麻袋拎了过来，塞在床底下，自己把随身衣服都打好了包。霍敬奇和小霍太监也已收拾了行李，见杨定远过来，霍敬奇道：“老弟，你要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