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哥归来

2018-04-15 作者： 诺若溪

第三章 大哥归来

家里的后院，从小到大，我都逛了上百次了。记得最初的时候，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练武是父亲唯一的爱好，种这些花草则是母亲的唯一爱好了。母亲栽花养花几十余年未断。阶前檐隙总会看到一丝深红浅紫。春天有红的桃花，白的梨花，然后又眼看着片片落红作了春泥。夏有火红石榴花，还有淡淡飘香的栀子花。秋有海棠与丹桂，冬有数枝梅，黄的的白的，母亲是极其爱梅花的，我猜是因为她叫王香梅。无论冬天多冷，即便是下雪，她也要出来赏开的正热烈的梅花的。梅花不似其他花，美全在外观上，而是一丝一毫的风情都藏在花香里。须驻足欣赏，才能留人芳香。当然还有一些小草，我爱在草从里捉蛐蛐，只要不被母亲撞见，常常玩得不肯停歇。院子里年年如此，四季如旧，花开花谢。

院里花虽不多，但枝叶极茂。家里的“小花园”也许是这个家里唯一看起来不沉闷的地方。

家里的前门就是一个简易的武馆了，我也只去过几回。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长枪和长矛，一些十几岁的小伙子就在那学着父亲的一拳一划。父亲一边比划着一边大声喊；“练马步，打拳都是最基础的，都用心学，不然后面无法继续。”看着他们重复的动作，我觉得那是极端无聊的事。就走开了，父亲也不从不允许我跟他们交流。他们也并非一些富贵人家的孩子，有些甚至是孤儿。在这里反正包吃，是极好的事了。当然他们的饭菜不归我们家管，奶妈一个人可忙不过来。他们都在离我家不远处的一家小餐馆里吃饭。每个月父亲只要交一些钱就可以了。那武馆就不是我可以玩耍的天地，通常没事是不去那儿的。对于我们而言，这后门也许才是我家的 大门。后门不大，跨出去就是几块青石板拼成的几级台阶，春天的时候，青苔深深，要小心点地滑。我们一家人都是从这里进进出出的。我也是每天习惯坐在这里等三哥放学归来。给我讲书，然后平静的一天就又那样度过了。

有一天， 下午便下起倾盆大雨，雨如豆大般噼里啪啦落下，本来由二哥去接三哥的，可是他腿受了点外伤，我推开他的房门，见他躺在床上“二哥，伤得严重吗？”我心疼地问道。”没事，练武之人，这点伤算什么”说完，便对我莞尔一笑，招手我坐到他身边去，我坐在榻上，亲切道：“二哥，我去接三哥吧。”他点了点头，说道：“小妹，真懂事啊，你从后门出去，向右转个弯，往前走，旁边还有一家卖酒小店，往那个小巷进去，一直往前走，步行十分钟，就会看到一家私塾了，叫百川堂，记得快去快回啊。 ”嗯，知道啦，我都12岁了”我马上拿起一把油纸伞冲了出去，终于有机会见识一下那个博学的老师了。可是后来我就知道错了，我拿错了伞。

我绕过几个弯，趟过几个水塘，终于找到了。 我站在巷子青石板上一直张望，终于有一群人 出来了。“三哥”我大声喊道，好像是怕雨声太大，他听不到。这时一群眼光斜射过来“那个锅盖头是你弟弟吗？”其中一个大胖子指着我说道。我恨不得去跟他吵一架，我长得有那么难看吗？居然说我是男孩。但看到三哥朝我走过来，我马上奔过去，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因为还有其他事就没跟他计较了。于是三哥撇下他们那群小伙伴，拉着我进来了。这间房大概是我家武馆的四分之一，前面挂着梅兰两幅图，后面挂着竹菊两幅图，还有一些诗题在上面，这大概意思估计就是讲的君子的品德与为人处世吧。讲台上坐着一位两鬓已有几丝白发的老人，戴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瘦削的脸显得那副眼镜大得多余。

“老师，我们想等雨稍小了一点再走，可以吗？”三哥尊敬地问道。

“饶毅熙同学，今天是你师母的忌日，恐怕我要早点关门。”他一脸正经地说道。我们也不便说什么便离开了。我心里有点失落，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就是想好好看这个教室，好好听他讲一堂课，体会一下读书的感觉。

走出巷子，一辆车快速跑过，我不小心被撞了一下，跌倒在地，伞被撞飞了好远，都已经残破不堪了。我紧紧瞪着远方那辆车，一个小男孩转过头看了一下便消失在风雨里。三哥扶我起来后，脱下他的大马褂，我顺手接过他的书包，抱在怀里。躲在他的怀里，雨水还是打湿了我的发丝与衣服。“不怕，有三哥陪着呢。”他冲我笑了笑。我嗯了一声，和三哥飞快地跑回了家。风雨再大，我都不怕，因为有三哥在，刚刚的不开心情绪烟消云散了。

上次淋湿弄得我们两个都感冒了，母亲下令我不能再出去，一出门就只能惹事。因此我只能呆在家里跟她学习刺绣。一天下午我还在郁闷着不能出去玩，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匆匆跑出去，只见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踏进门来。如果我此时是一个少女的话，一定会被他迷倒，所到之处都像有清风拂过，就像救世主，总是给人很温暖自在的感觉。而且这样貌胜过城北徐公。

我十分欢喜地拥抱他，他摸摸我的头，说道：“丫头居然长这么大了。”

“学熙，回来了”母亲眼泪涟涟道。

“妈，我不是好好的吗？你一哭就更老了哦”。大哥笑嘻嘻道。我心目中的救星终于回来啦。母亲仔细端量大哥一番，确认他完好无缺才止住眼泪。

大哥挽着母亲的手进了大厅，母亲并嘱咐奶妈多准备一些鱼肉吃。嘴里还念叨大哥瘦了不少。不一会儿，二哥，三哥，父亲都来了。

晚饭，大家一起吃饭，其乐融融，只要有大哥在，家里沉静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大哥忽然说他们这届学生毕业了。父亲习惯性手拿着烟筒，搁在嘴巴上，问大哥有什么打算。大哥说要在家里呆一阵子，等他同学的来信。母亲听了笑了，这是第一次看见母亲这么开心笑过，大哥一走就是两年多，她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