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父亲病逝
2018-04-15 作者: 诺若溪
第七章 父亲病逝
这个四月,总是天晴,阳光可人。一个月后,大哥宣布他有女朋友的事。父亲和母亲很开心,父亲和母亲准备大费周章地把家里装扮一番,连聘礼都开始筹划了。大哥却一把拦住他们,“我们都是接受过新文化的人,不在意这些,而且两个人还没准备要结婚呢,你们就不要瞎忙活了。”
我和大哥一起去车站接她。这个未来大嫂穿着一套粉红色镶有珍珠翠领的旗袍,外披一个毛茸茸的白色披肩,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粉嫩。留着一头短发,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有粉腮红润的脸颊,显得活泼可爱。平日最宠我的大哥,见了未来大嫂,把我当成了浮云,我又是提箱背包的,他倒是两手空空,随时准备闪亮登场呢。她过来帮我,说哥哥怎么欺负妹妹,没有一点哥哥的样子。他倒是介绍我来着,家里都把我当男孩子养的。在家里及其调皮捣蛋,拿得起长枪,上得了战场。是二哥的好帮手。我瞪着大哥,心里极不满意,见了漂亮女孩,就是这样一幅德行,让我找着机会一定说你的短。她过来帮着我把手上的东西都寄给大哥,我跟她也讲起了大哥小时候的事。大哥听了忙过来求我,好妹妹,好妹妹地叫着。她越听越感兴趣,索性拉着我的手往前跑,虽然穿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很轻松,迫不及待想看看我们成长的大花园,仿佛那里还残留大哥成长的痕迹。大哥一个人在后面,累得一身大汗。他该后悔欺负我了。
她准备在苏州呆一个星期,大哥要忙革命的事,基本上都是我带着她出去逛。我们把苏州逛了一圈,晚上回来累趴了,她说要跟我一起睡。我当然求之不得,从小家里就我一个女孩子,有人陪我说说话当然好啊。我们两个就像好久不见的老朋友,聊得很投机。直到奶妈过来催我们早点睡。
于是我们两个钻在被窝里,聊到半夜。她是白悠晴,刚刚留美回来,父亲是黄埔军校老师。他大哥跟我大哥又是同班同学。她说那天还在吵着要去美国继续深造,他大哥带了一个同学来家里做客。结果她看到我大哥那一刻,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他们一见钟情,于是她再也不提读书的事了,跟我大哥谈起了轰轰烈烈的恋爱大哥作为他父亲的得意门生,这段姻缘便是佳偶天成了。我问她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可是她已经睡着了,我跟陈叔琛算吗?
悠晴刚刚走几天,父亲的病就又犯了,大夫说让我们准备准备。我觉得我的世界突然小了,那样强大的父亲怎么会一下子倒下,我伸出双手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强忍住泪。父亲很安静地说让我去给三哥写一封信,出门的瞬间,泪水还是不受控制流下了。父亲好像有好多事要交代,大哥一直陪在他身边。母亲和奶妈还在厨房熬药。仿佛这一剂药可以妙手回春,她们在厨房熬得满头大汗,从不下厨房的母亲,脚忙手乱,一会儿打翻了锅,一会儿不小心摔了碗。我静悄悄路过厨房,生怕吓跑了她们心目中的救星。院里的枯藤爬满了围墙,还在一圈一圈地向上绕,我知道父亲可以好的。我小时候有一次也病倒了,他们都以为我再也醒不来了,奶妈说院子里的藤条突然就由黄变为绿,我就醒过来了。父亲也会这样的吧。虽然我从不信这些,可是我宁愿这个世界有神灵在,求求他让父亲多呆几年,他已经操劳一辈子了。
我向往常一样买完东西回来后,刚推开家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我飞快跑进去,奶妈扶着母亲靠在床沿边,大哥,二哥,三哥都站在父亲身边,我忐忑不安地冲过去。还好,父亲还在,他还好好的,他不过是脸有些瘦削,面色不好而已。我静静站在他身旁,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个陪了我十六年的人。
青灰色的天空,晓风丝丝吹起一片离人的泪。
父亲逝世已经一个月了,母亲没有看起来很悲伤,她还像往常一样,恢复了生活里没有微笑没有泪水的日子。三哥返回学校了。二哥仍忙着武馆的事,我们大家都知道武馆早已经不像早些年那样受欢迎了,学生一年比一年少,支出比收入还多。到现在也就剩几个了。关门是迟早的事。但这是父亲的爱好与希望,我们不忍心看着它关门。大哥不放心家里,决定再呆些时日。夜晚,我和大哥坐在没有月光倾泻的小院里,回忆从前父亲在的日子,他那个时候还常常取笑我以后嫁不出去,我回应着他,要跟他永远在一起。小时候我不吃饭,吵着要吃重阳糕。结果父亲出去把人家老板的重阳糕全买下来了,其实我只是一时贪吃,看人家小孩吃得津津有味才想要吃的。结果放着都坏了,奶妈说我就是小祖宗,母亲把父亲骂了一顿。这可是父亲第一次被母亲骂,他那天喝了一些酒。我不知道他跟母亲之间吵什么,但肯定是因我而起。我过去趴在父亲腿上,给他捶腿。父亲开心地把我抱在怀里,他说我就是他的贴心小棉袄。父亲胡须扎得我很不舒服,我就伸出小手玩弄他的胡须。转眼之间,十几年过去了,我已长大,身边却少了一个最爱我的人,往后人生中的风风雨雨我一个人扛。二哥还在庭院练武,这几天都是闻鸡起舞吧。我走过去劝他,不要再难过了,好好休息:“二哥,你身材匀称,肌肉发达,已经帅得一塌糊涂了,不要练了”我把外套递给他。
“小妹,那你说怎么就没人喜欢我呢?”我一听,噗嗤一声笑了。与我所想这风马牛不相及啊。
“原来大哥不是一个呆子啊,可惜春天已经过完啦,需要我去帮你问问人家吗?你要不好意思的话。”
二哥说,改天跟我讲,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举起手,向他保证,绝不会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