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算命先生
2018-04-15 作者： 诺若溪
第八章 算命先生
家里已是深秋季节，冷得出奇。大雁早已往温暖的地方飞去。只留下地上的人们，一副可怜的模样。
三哥从学校回家了，因为学校停课。听说最近国民党派对共产分子抓得严，学校里好多人都躲起来了。三哥还说他在南昌遇到了小春，他早已经投身革命了。时光匆匆几年，他也已长大成人，小兰呢，应该跟我一样大了吧。
一天，家里来了一个算命先生，约摸三十几岁。这个算命先生极其古怪，脾气坏透了，你要多问一句，他就发脾气，什么尊天命，尽人事，天机不可泄露也，不就是一个骗财的吗？容不得我问一些不相干的问题。我不得不服了母亲和奶妈。奶妈也劝道：“人如果没有了信仰，活着不是很可悲吗？”从我懂事起，我就不信什么鬼神，但是我也不反对她们信这个。毕竟她们都是封建家庭出身。然而对于我这个家，规矩虽多，童年时光是无聊的，可是因为有三个哥哥，还有一群小伙伴，我还是会趁母亲不留神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玩。偷着的总比光明正大的乐趣多吧，所以我也从不羡慕其他家的孩子。
但是今天，我实在受不了了，简直让人忍无可忍。家里被这个骗子搞得天翻地覆，到处都要重新布置，我的房门不应该朝南，要朝北，不然触犯了天上轸宿“天车”神，“轸宿凶星不敢当，人离财散有消亡，埋葬婚姻皆不利，朝朝日日有惊慌”简直一派胡言，明明就是一个江湖骗子。还有家里大厅门口鱼缸的移走等等。三哥倒是安静，任他们折腾，学起大哥，最近几天在家里，一封又一封信地寄出去，一封又一封地拆开。我只好来到二哥的武馆。他体格已经很健壮，比大哥，三哥高大多了。面貌表情就是像极了母亲，一天到晚板着一双脸。
我不小心听到那个算命先生说，我不仅克父，以后还会克更多的人。算命先生说只要我早点嫁出去，家里人才可以消灾。果真晚上母亲就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她说我很小时订过娃娃亲。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愿回家。我以为有三个哥哥在，我是不会被迫嫁人的。所谓的民国，一天到晚高喊追求自由与民主，可是有多少人都是不自由的呢。也许民众心理缺的就是这两个德先生与赛先生，因此才会闹得沸沸扬扬。父亲是去世的早，母亲怎么能轻信算命先生的话呢，怪罪我？
人群中，我看到那熟悉的一套白色西服。当他渐渐走进时，我却拐弯走进了小巷里，不想让他看到我难过的样子。
一连几天，我都那么懒散地呆在家里，不想理任何人。三哥也帮着我说了不少好话，一点用都没有。小虎哥也跑来安慰我：“茹熙，我们在一起，很好啊。”我们家与他们家一向交好，难道我的娃娃亲就是严家。可是我喜欢的是那个特别的他。
“好你个头”我把门关上了，不让他进。曾几何时，我这么讨厌他了。我找母亲，难道她当初也是被迫嫁人的吗？那次母亲哭了，随后又病倒了，休息好几天。一向任我胡闹的奶妈，这次没有帮着我说话，反而骂了我一顿：“你这不孝女，没大没小，非要气死你母亲才安心吗？”
或许只有大哥可以帮我，母亲一向很听他的劝。我正准备寄一封信给大哥，却被二哥拦住了。“小妹，这点小事不用麻烦大哥啦，二哥帮你搞定。”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早有计谋了吧。
他带着我，在郊外的姑苏庙找到了那个算命先生，我问大哥怎么找到他的，他说是他的手下跟踪他才发现的。他什么时候成老大了，带着武馆那群兄弟伸张正义了。二哥将他狠狠揍了一顿，一步一拳，一步一腿，他就跌倒在地，我在旁边观看，真想过去踹他几脚，让他乱说。“记住，明天来我家，把事说清楚，跟我妹妹无关”二哥一收拳，行云流水般动作已结束，刚刚那一幕真是太精彩了，尽显男儿本色。私下里他那群兄弟喊他大力士，我不以为然。今日所见的确如此，他就动了一下指头功夫就将这壮汉收拾了一通。我问他刚刚那是什么功夫，他说是父亲教给他的。我们家武术没有什么特长，糅合了各派，吸收了众家所长。什么少林罗汉拳，五雷掌，武当太极拳，金刚拳。。。。。。都会一点点。父亲至死也没有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也许告诉了大哥，可是大哥后来也没有对人说。
旦日，那个算命先生鼻青脸肿的样子再次出现在我家，却没了那份嚣张，让人看了都想笑，他断断续续地跟母亲又说一堆什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天是他会错了天意。母亲送走他后，望了一眼二哥，她心里很清楚这是他捣的鬼，便又望向我道“履行约定是迟早的事，现在暂时就不提了。”我的房门终于不用改了，家里还是原来的样子，我终于不用嫁人了。
后来几天，我也迷上了二哥的武术，饶家武术，暂且这么称呼，他学武术这么有天分，还这样不分昼夜，再学个几年，一定也会自成一派的。这天我跑出来看二哥打擂台，这是他第一次上台，但是他丝毫不紧张，尽管对面是一个体格健壮，肌肉发达，比他还高个的俄国人，刚开始我手心里替他捏了一把汗，二哥一拳过去，他稳如泰山。他一拳过来，二哥往后退了数十步。后来二哥终于飞起一腿，他跌倒在地。大战三个回合，节节胜利。下面一阵擂鼓声，掌声也是此起彼伏。台下观众都在高喊，恶霸下台，那个彪形大汉垂头丧气下来了，二哥被武馆那群兄弟抱起，一阵欢呼声。回来后我正准备将这个义愤填膺的好消息告诉奶妈，二哥捂住了我的嘴巴。他说这事母亲要知道了，恐怕连门都不会让他出半步。我自己在看的时候，都心惊肉跳，更别说母亲了，她一定会扼杀一个武术天才的。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