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宠

2018-04-15 作者： 程予

第9章 无宠

宫里面的女人是没有什么所谓料事如神的，因为主宰一切的本来就不是她们。更何况阿芥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她的美好愿望难免落空。从长庆宫离去的第二晚，皇帝临幸了洛美人。

洛美人杏眼桃腮，乌发如瀑，当得起“美人”的封号，只是略丰腴了些，肤色不甚白皙。她的父亲乃是驻守西疆的洛将军，手下“洛家军”骁勇善战，名震西疆诸国。眼下朝廷与西疆具摩国正在协调疆域分割，洛将军此时的地位可想而知。是以洛美人虽然在一众新人里头一个得了龙恩眷顾，人精似的美人堆里倒也没有什么不识大体的声音传出来。

接下来的两夜，皇帝歇在贤妃处，而后或连着几日或隔了几日，慢慢的这一拨选女几乎都得了宠幸，虽然是雨露均沾，并没有谁出类拔萃，但也皆大欢喜。

惟有那么两三个人，还迟迟没有迎来浩荡皇恩，其中一个就是初入宫禁时显得颇为惹眼的玉宝林。

流言蜚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传了开去，先是有人说，玉宝林第一次向太后请安时就御前失仪，被太后逐出慈宁宫，皇上仁孝，是以将其冷落。又有人觉着自个儿的消息才是对的，分辨说太后倒没有生气，好好儿地将她送回去，还让皇上去加以慰问，玉宝林究竟是百里氏的女孩儿，不好太过严苛的，谁知道皇上去看她时，她倒拿起架子来，皇上一气之下几乎将她打入冷宫，还是仗着百里氏身份特殊，才作罢的。不久又有了第三种说法，其实皇上和太后都不过看着和亲孜胡、现已做了孜胡大阏氏的百里长姬的面子，看顾一下玉宝林，选进宫来，让她有个体面去处罢了，她相貌平平，无甚才学，哪里能得到圣颜垂注呢。

总之，季节渐渐由秋转向了冬，御花园里头精心培育的各色菊花在一场场冷雨里头，零落凋残了；银杏的叶子几乎要落尽了，枝丫干枯地伸向宫墙尽头；池塘里头的残荷都委顿到水面去，管池塘的宫人正一日日地费心清理着。百里珵闲来无事，坐在窗下临帖时，阿葁总记得给她添一个小手炉，阿菱换热茶水的次数多了好几倍，阿茵开始领着阿芥她们做起夹袄来。而皇上，一直没有再来过。

长庆宫东侧殿的宫女们伸长脖颈、望穿秋水的等待，等来的是北疆新贡的紫貂，是同州冬用的厚缎，是太后邀去说话的懿旨，是和妃、贤妃小厨房里时不时送来的滋补汤水，是品级堪比尚书房用的上等的银炭。桩桩件件，都是皇帝心上搁着玉宝林，可是他到底一直没有翻动玉宝林的侍寝象牙名牌。

除了请安，百里珵又奉旨去过两三次慈宁宫，太后只是赏她点心茶水吃，谈论点儿允州风情、针织刺绣的闲事，也不是只邀她一人，总还有几个同她一起进宫的女子。想来想去，也不过是宫中例行的事务，渐渐的，百里珵也轻松下来，慢慢感觉这样的宫中日子，实在还是容易过的。

回想起初进宫时的紧张不安，和皇帝来探望时的纠结倔强，她时时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