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杀自暗中跳了出来,一双眼睛盯着贺靖仇,熠熠生辉,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王爷,你终于愿意告诉世子了呢。”
“呵,影杀。”
贺靖仇看着楚雁回离去的背影,唇畔凝起一抹宽慰的笑道:“若是放在以前,本王是万般不愿意告诉决儿的,可是如今他娶了个这般厉害的妻子,向他透露一些事情也未必不可,省得到时候他对本王的恨意越的深了。对了,适才在大厅,世子妃的表现你也见识到了吧?”
“回王爷,属下都看见了。”影杀如今对楚雁回的看法可谓是大为改观,赞赏的道:“临危不惧、行事果断、思维敏捷、见解独到、处理事情有自己的一套,便是面对一向强势惯了的老夫人,也是不惧不畏。或许她有些张扬,或许有的时候心肠极狠,可是属下觉得,咱们世子身边就应该有个这样的,而不是那种一味需要世子去保护的女子。”
“本王记得那次新河镇初见,你对她很是不喜,想不到短短几个月,你对她的看法竟是大为改观。”
“嘿,”影杀挠了挠头道:“那是属下看人太片面了,比起王爷可谓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啊,以后看人不要一开始就下定论。”贺靖仇视线再次放到楚雁回的背影道:“不过你还有两点没说到,本王最看重的是她有勇有谋,更有足够自保的能力,有她在决儿身边,本王才敢放手去做一些事情。”
经过多次的观察,楚雁回的表现让他感到很是满意,所以将儿子交给她,他很放心!毕竟与那个人相斗,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在最后的日子里,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对他还抱有误会,那样他便是死也不会瞑目!
影杀眸光一缩,有些心疼的看着贺靖仇,“王爷,那件事你真的不告诉世子吗?”
“影杀,还是那句话。”贺靖仇从楚雁回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影杀道:“靖王府别的人的性命,本王都可以不在意,但是本王不想决儿有事。再说,本王还要靠着他为咱们贺氏一脉开枝散叶呢!本王相信,他与楚雁回的孩子,一定是最优秀的后代!”
说着将手中的红宝石手串举到身前,眸中划过一抹凄凉,“母亲平日怎么胡来,本王都不会管,可是这次她做得太过了,简直让本王失望透顶!”
“王爷,还未查验,你便相信世子妃所说?”
“嗯,本王相信她的话。”
……
等到楚雁回过来,贺连决便牵着她的手一边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一边神色凝重却又迫不及待的问道:“娘子,那手串有问题?”
“嗯。”楚雁回点点头,对于贺连决这个枕边人,她会尽量做到坦诚,除非不得已的事情,否则她不会隐瞒他丝毫,“夫君,手串被下了很重的药,女子不宜多接触。”
“娘子你可有事?”饶是楚雁回说得隐晦,贺连决又怎么会不明白那“不宜多接触”指的是什么?是以有些紧张的问道。
花影和月影就站在他们三步外,听到楚雁回的话,倏地明白了刚才她不让她摸那手串的用意,眼眶也不由有些湿润。虽是小小的举动,却是深深的触动着她的心灵。
与月影相视一眼,她们能看出彼此眼中对楚雁回的认定——能跟着这样的主子,是她们这辈子的幸事!
“夫君。”楚雁回抱着贺连决的手臂,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柔柔一笑道:“上官大哥早便算到我嫁入靖王府不会安生,只是他算到会生这种事,却是算错了算计我的人。”
一般新人成亲前三天是不宜见面,否则视为不及,尽管贺连决那样不拘礼节的人也在那几日,听话的避不见面,更别说在晚上偷偷前往定北侯府她的院子了,是以倒是给了上官誉可乘之机。
就在他们成亲的前一晚,上官誉找上了她,告知她靖王府的水很深,让她提防着文侧妃,然而他却是没料到要害她的人竟然是田兰这个祖母!还真是让人有些无语凝噎。
贺连决又如何不知楚雁回这略带调侃的语调是什么意思?对于有那样一个奇葩祖母,他也感到无话可说。一双凤眸却是氲着诡谲的光芒,隐有想嗜杀之意。
田兰那哥老巫婆真是可恶至极,居然敢算计他贺连决的女人,简直是活腻歪了!
“上官大哥前日晚上交给我一些药丸,专门应付这种腌臜的东西,我适才出门前便服用了一粒,所以那药虽然很烈,对我并没什么无用。”
贺连决这才放下心来,心里对上官誉的感激无以言表。
他和上官誉相识十多年,自然清楚他也不是轻易动情的人,然而一旦动了情,便很难拔出来。但是能做到不争不求的为他荡平后顾之忧,不能不说上官誉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是他贺连决这辈子都要放在心上的兄弟!
只是对田兰这个所谓的祖母嘛……
心思微动间,他心里已然打定主意——势必要找个机会将那件事给抖出来,想必到时候她定会收敛很多!
楚雁回左右看了看,在确定无人后道:“对了,夫君,父王让我给你带句话。”
“呵呵。”贺连决被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娘子,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就算周围十丈外的人,为夫都能轻易感应到。”
好吧,的确是她太小心了。楚雁回腹诽着将贺靖仇让她转告的那句话告知了他,末了问道:“夫君,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老榕树下藏着什么东西?”
贺连决觉得脑子就像是被炸开了一道裂缝,有些东西在这一刻从那道缝里砰然而出,神色略微有些激动的摇摇头,“不,娘子,不是藏了什么东西,而是曾经藏了什么东西!”
贺连决说着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看向适才那一片荷花池,眼中光芒闪烁,只是原本站在池边的清俊男人已然不见了踪迹。
“什么意思?”楚雁回跟着回头望去,没看见人影,不解的问道。
贺连决颤抖着声音道:“娘子,是玲珑玉……曾经被为夫藏在母妃院子的老榕树下一尺的地方,文侧妃等人将莲苑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四年多前为夫被父王接回府中,才将其挖了出来。”
楚雁回眼睛倏地睁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贺连决,“夫君,如此说来,父王他早就知道玲珑玉是藏在那里,然而他并没有将其挖出来交给文侧妃……”
这也就是说,贺靖仇从来都没有要扶正文侧妃的意思?
如此,第一次在新河镇盛老板那个店子的天井里,他对她家男人说起“要不是玲珑玉在你那,你以为这个世子的位置还会是你的”,这话在这一事实下,根本就站不住脚!所以他刚刚才会在田兰提出这事的时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任由她言辞犀利的指责文侧妃,他也没有插嘴。两不相帮,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不参与后宅之事罢了,就算文侧妃怨怼他,也不会怀疑他!
是不是也说明贺靖仇并非不关心她家男人,而是有着什么苦衷,故意对她家男人装成那般水火不容之势?难怪那日在观月亭,她会有那样的感觉,不过是贺靖仇在做戏罢了!
但是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如此煞费苦心的伪装着自己的情绪?还有他作为大昭唯一异姓王,身份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谁能迫使他隐藏感情,极力的伪装自己呢?
想到这里,楚雁回脑中浮现出一张状似和蔼的面孔,心中蓦地一惊,难道是皇上?
的确,一个臣子的地位再高又如何高得过高高在上的皇上呢?除了他,她想不出旁人来!
而且回想这几次的宫宴,贺靖仇都与她家男人有过争吵,还做出一副誓死反对她嫁入靖王府的样子,莫非就是为了迷惑南宫浩?难道他们之间早就有着极深的矛盾?
如果是,不难想到这个矛盾的根源定是红颜早逝的母妃!毕竟换着任何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妻子遭遇到那种事情的时候,也无法做到谅解!
当然,也可能是母妃她自愿和南宫浩生些什么。不过她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一来,刚刚贺靖仇脸上的悲怆根本不似作假,也就是说他对母妃是有真感情的,如果是母妃做出那样不要脸的事情来,如何还能牵动一个男人对她缅怀的心?
再则,她记得她初进京那次宫宴,太后说过母妃心仪贺靖仇,一个心仪着某个男人的女人,怎么会在成亲后做出与别的男人苟且的事?除非是被逼无奈!
显然贺靖仇如果不是知情,也是明白这样的道理的,否则也不会刻意的伪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