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喜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事,继续劝道:“这可都是市面上不好弄到的慰劳品,钱司令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当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大家。”
陈一鑫叹了一口气,抬头对沙喜道:“那五桶酒吧!”
“三桶!我这就叫人去搬!”沙喜见陈一鑫松口,便知此事可成,当下便跟他讨价还价起来:“不是哥哥我吝啬,手边一共就五桶酒,我总得留点货打底,不然等钱司令他们从前线回来,我连招待他们的好酒都拿不出来了。”
“那每人再加一条烟!”陈一鑫见这边难以突破,虚晃一枪又回到香烟上。
“算了,就这么定了!”沙喜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当下便咬咬牙应承下来。
这些东西虽然是内部特供,但因为他需要的量比较大,远远超出个人配额,所以当初也是掏了钱才拿到货,千里迢迢运来北方也是贴了运费进去的。至于目的,便正是如当下的用途这样,拿来拉拢关系用的。用这些东西换来的二百多劳动力,可都是他自掏腰包换来的成果。虽说这些东西的价值并不是什么天文数字,但对于物资相对缺乏的辽东地区来说,这些货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弄到。军方愿意为此牺牲一点原则,也是在沙喜预料中的反应。
当然这种有些荒诞的状况,也只有在当下这种特殊环境才会生。沙喜不想跟军方对着干,也不想完全成为军方的跟屁虫。他大致知道军方在辽东的作战计划,所以他更得要抓紧时间对旅顺地区进行开建设,哪怕为此掏钱补贴一点也是值得的,反正等局势稳定下来之后,他肯定能从地方财政中把这些投入再以百倍千倍的数目全部收回来,差别无非就是时间长短而已。
沙喜在广东期间便积累了不少经验,已经很清楚海汉殖民地的开模式,基建越完善,相关的农业项目越早开始着手,投资回本也会越快。他来辽东之前便已将自己这些年存下的家产大部分变现,向农业部申请了数个经营项目,安了心要在辽东这边作出一番事业来。虽然现阶段这里的劳工成本极高,但沙喜对自己的计划还是有充分的信心,也舍得大把大把地砸钱进去。
陈一鑫可没有想到沙喜有这么多的打算,既然沙喜愿意大出血来换劳动力,陈一鑫便索性成全了他。于是次日从旅顺驶往金州地峡的帆船,便少载了两百多人,而多了一大堆看似不怎么起眼的货物。
当然了,出于谨慎起见,陈一鑫在与沙喜达成口头协议之后,便用电台将这边的情况告知了前线的钱天敦。不过钱天敦听完来龙去脉之后,倒也没有责怪陈一鑫擅作主张,只是让他继续待在旅顺,监督当地的物资转运和移民安置情况。
正如沙喜所说的那样,钱天敦的确也不是一板一眼的人,这两百多劳动力对防线改建工程所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但对于后方旅顺的基建工程可能就会有很明显的影响了。钱天敦知道执委会将沙喜派到辽东来就是要在战后接管这里的民政事务,所以他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情跟沙喜有什么不愉快,何况对方表达出了足够的善意,这种交易在钱天敦看来也是可以接受的。
钱天敦来北方的时间比沙喜长得多,对于这边的环境也更为了解,他知道与其在这里跟同僚争这两三百的人手,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在辽东之外的地方,争取近期从山东和皮岛多招募一些移民过来,补充辽东这边的人力需求缺口。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山东官府已经对海汉的存在越来越忌惮,收紧了外地向登州福山县方向的人口流动趋势。而福山县本地移民欲望比较强烈的百姓,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留下的大多都是不愿舍弃故土,还有少部分是马家这种已经抱紧海汉大腿的氏族,去留都听从海汉的安排。
而海汉到山东之后,登州附近的土匪山贼几乎都被清剿干净,就连官军也不敢再在民间肆意妄为,治安状况比头几年大为好转,流民的数量也明显减少。在这种状况下,山东当地的外迁移民数量已经呈现出逐月下降的趋势,如今一个月能有三五百人就算很多了,而这样的数量级显然不能满足现今辽东殖民地开的人口需求。
如此一来,目前还拥有上万人口的皮岛反倒是成了海汉的救命稻草。皮岛上收容的辽东难民,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几乎悉数都已经被海汉带走,送去了各地安置。而如今在皮岛上生活的人员,基本上就剩下皮岛军及其家属了。
虽然海汉和沈氏叔侄已经达成口头协议,将在战后让皮岛军民逐步迁回辽东半岛定居,但这中间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存在,那就是海汉是否应该完全收编东江镇的武装力量。
沈志祥倒是一心想要投入海汉的怀抱,但东江镇并非铁板一块,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这样选择放弃大明。如果要收编东江镇肯定会遇到不小的阻力,而海汉并不希望刚刚拿下来的辽东再出现暗流涌动的状况。而且海汉希望借助东江镇这块招牌在辽东行事,以避免引起大明的过度忌惮,收编就是一个画蛇添足的举动。
但如果不进行收编处理,让上万的东江镇军民在金州南部圈地自治,这也极有可能成为地方上的一个不安定因素。海汉肯定是要将此事处理妥当,才敢让特战营等精锐部队撤离辽东。